貓兒渾身泥污,輕輕嗚咽著,小腦袋努力朝她懷里鉆。
“在哪找到的?”她的聲音顫抖著。
“這小東西卡在了英華殿西墻的排水涵道中。”沈長昭輕輕地摟住了她,用身上的斗篷將她罩住,“那里年久失修,涵洞狹小,它太胖了,被卡住了,那洞口水聲又太大,聽不到它叫。”
葉如棠揚起了臉,伸出手撫摸著皇帝的面頰,“陛下……”她低聲喚著,聲音啞得不像話,“你傻不傻。”
沈長昭幾乎僵住了,她從未以這種語氣與他說過話。
那一聲“陛下”,柔軟破碎,仿佛雪崩之后,折斷卻仍殘存著香氣的梅花。
他緩緩收緊雙臂,將她緊緊抱住。
“朕不傻,”他低頭,將唇貼近她鬢發,聲音輕得只能讓她聽到,“朕只是,舍不得你再病了。”
二人在雨中靜靜相擁,直到魏嬤嬤實在看不下去了,走過去低聲提醒,“皇上,娘娘,趕緊進去換件衣裳罷。”
二人這才相視一笑,并肩走入了景和宮。
景合宮內霎時忙亂起來,宮人們手腳不停,燒熱水,準備蘭湯,厚厚的軟巾,干凈的寢衣。
沈長昭吩咐,“為昭妃也預備御蘭湯。“
“是。“裴景行心中一震,御蘭湯乃皇帝專用,皇后都不可逾矩使用,如今也要賜給昭妃了。
二人分別沐浴更衣完畢,魏嬤嬤又端來兩碗紫蘇定氣湯伺候他們熱熱地喝下,方才收拾完畢。
雪貍早已被送去凈室洗凈,擦干了毛發,又恢復成那個雪一樣的毛球,送了回來。
寢殿暖香浮動,帷幔垂落間,一方錦被覆蓋著二人的身形。
沈長昭從后面攬著葉如棠,手臂圈在她腰間,滿足而安寧地陷入了沉睡。
雪貍窩在她的懷里,安靜地蜷成了一團。
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它的后背,耳邊回蕩著貓兒喉嚨里的咕嚕聲。
皇帝只是安靜地抱著她,什么都沒有做,她卻遲遲無法入睡。
身后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胸膛貼著她的脊背,一下一下,沉穩,溫熱。
她將雪貍又抱緊了些,心中心緒翻涌。
腦海中不停地閃過方才他渾身濕透,懷抱著雪貍的情形。
自己怎的如此心軟,真的便心疼了呢?
如今我得到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深愛昭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