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還在顫抖著哭訴,
“一輛黑色的賓利……那個男人,說是姓溫……他……他什么都沒做,就搖下車窗,沈小姐就……就自己上車了……他們好多人,我……我不敢攔啊賀少!我真的不敢……”
后面的話,賀風揚已經聽不見了。
他的世界,只剩下“嗡嗡”的耳鳴聲。
他輸了。
輸得一敗涂地。
他以為自己是獵人,卻不知道獵物早就被真正的神明預定了。
他以為自己布下了天羅地網,卻不知道自己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別人的棋盤上,扮演一個自以為是、可笑至極的小丑。
他最后的、唯一的救命稻草,甚至在他意識到自己需要救命之前,就已經被對方輕描淡寫地、不費吹灰之力地,拿走了。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徹底的無力感。
不是憤怒,不是不甘,而是當一個凡人,親眼見證了神明隨意抹去自己存在痕跡后的,那種源于靈魂深處的、絕對的恐懼和渺小。
賀風揚靠著墻,身體緩緩滑落,最終頹然地癱坐在地上。
他引以為傲的家世,他玩弄于股掌的人心,他自以為是的掌控力,在這一刻,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大堂里明亮的水晶燈光,照在他失焦的瞳孔上,卻映不進一絲一毫的光亮。
他徹底地,絕望了。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劃破了這死寂的氛圍。
他不想接。
他甚至沒有力氣抬起手。
手機在西裝口袋里執著地、瘋狂地震動著,許久,他才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顫抖著手,掏出了手機。
屏幕上,“母親”兩個字,灼燒著他的眼睛。
他劃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賀風揚!”
電話一接通,安雅晴那尖利、驚惶、歇斯底里的聲音就猛地刺了過來,仿佛要穿透他的耳膜。
“‘東辰計劃’為什么會突然被單方面中止?!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都傳瘋了!說我們賀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給我說話!”
賀風揚張了張嘴,喉嚨里卻像是被灌滿了滾燙的沙子,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他能說什么?
說他自以為是的掌控和算計,在真正的權力面前,只是一個幼稚又可笑的、自取其辱的笑話?
說他親手將賀家推下了懸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