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巨大的金屬畫架整齊地排列著,上面覆蓋著防塵布。
阿成上前,小心翼翼地揭開其中一塊,露出的,是沈茉大學(xué)時期的一幅獲獎作品——
《困獸》。
那一刻,沈茉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她一步步走進去,看著那些被揭開防塵布的畫作,每一幅,都是她靈魂的一塊碎片。
有她青澀時期的模仿,有她形成風格時的探索,有她陷入絕望時的嘶吼,也有她遇見林澈時,畫中難得一見的一抹亮色……
“這一幅,是什么時候畫的?”
溫庭軒指著那幅帶著亮色的畫,輕聲問道。
“大三那年,”
沈茉的聲音有些沙啞,
“以為自己終于等到了光。”
溫庭軒沒有再追問,只是深深地看了那幅畫一眼,然后對工人說,
“這幅,先放到待選區(qū)。”
他們就這樣一幅一幅地看過去,挑選,討論。
他從不干涉她的專業(yè)判斷,卻總能在她猶豫時,給出最精準的建議。
“這一批風格太壓抑,選兩幅有代表性的即可,放在中期展區(qū)。”
“這一幅的技法有突破,必須選上。”
“還有你那幅《冰河》,我也拿回來了,放在最后,和你現(xiàn)在這幅形成對比。”
最終,他們挑選出了三十六幅作品。
溫庭軒讓工人將這些畫,按照創(chuàng)作的時期,依次懸掛在倉庫一面巨大的白墻上。
從左到右,從青澀到成熟,從黑暗到光明。
兩人站在墻前,忙碌到深夜。
燈光下,那面墻安靜地陳列著一個天才畫家十幾年的心路歷程。
沈茉看著眼前的景象,仿佛在看一部關(guān)于自己的默片電影,那些被遺忘的、被刻意忽略的、痛苦的、掙扎的過往,此刻都清晰地呈現(xiàn)在眼前。
那不是一面墻。
那是她走過的、長達十幾年的、荊棘叢生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