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抬眼看向蘇泠,深潭般的眼眸里清晰的荒謬感。
“蘇醫生,”周津成的臉色沉了下來,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悅,“你的這個提議非常不切實際。”
他怎么可能跟郁瑾住在一起?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柔和的燈光下投下一片壓迫性的陰影,剛才在沙發上勉強維持的平靜蕩然無存。
“任何人都可以,唯獨她不行。”
他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的余地。
蘇泠對他的激烈反應毫不意外。
她依舊平靜地坐在那里,眼神包容。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挑戰你的底線,我并非讓你立刻接受。”
“只是從專業角度,提供一個可能打破你目前惡性循環的思路。”
“長期極端的自我隔離,有時會成為一種心理上的無菌室,隔絕了痛苦的同時,也隔絕了所有可能帶來改變和治愈的契機。”
“一點噪音,一點人氣,一點不得不的互動,或許反而能成為你過度緊繃神經的緩沖帶,讓它在絕對的寂靜和絕對的喧囂之間,找到一個可以休憩的平衡點。”
她看著周津成緊繃的下頜線和眼中翻涌的抗拒,知道今晚的談話只能到此為止。
她站起身,送客的姿態優雅而堅定。
“當然,選擇權在你。“
”藥物和之前的放松技巧我會繼續提供支持,但如果你渴望更深層次的改善,或許可以試著跳出你為自己畫的那個絕對安全的圓圈,哪怕只是半步。”
“換一個提議。”
周津成的語氣不像是給她再一次機會,更像是給自己。
“既然你不喜歡那個人,那就換一個,去找人合租,誰都可以。”
蘇泠認真地說,她是他的醫生,沒有權利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她只能退一步。
“我知道了。”
周津成邁開長腿,從診室離開。
他坐在車里,撥通一個電話。
“幫我找一個合租室友。”
“我沒要求。”
他不在意對方是誰,反正他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至少有十個小時待在律所里,有的時候也會在律所里過夜。
誰住在他的家里,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能治好他的失眠癥。
就像蘇泠說的,他的家太干凈了,干凈的不像是有人在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