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曲將雙肩一抖,槊頭又朝馬清飛來。馬清身子一蹲,槊尖刺向敵曲將的腹部,敵曲將靈活地往旁一閃。
敵曲將閃開馬清的槊后沒有立刻還擊,他的槊尖指向馬清,瞇縫的眼睛卻看向城內。
越來越大的喊殺聲從內城往城墻上快速移動著。
藍色營燈下,上半身纏著細白條的士兵們從內城的斜道上往城墻上跑,就像棕色的螞蟻一樣攢動著。斜道狹窄,不時有人往下掉落。
敵曲將瞇縫的眼睛又瞪大了,他挺槊向馬清刺來。馬清身子做了一個搖閃,那支大槊頭卻縮了回去。
敵曲將一躍上了城垛,口中多了一支號笛。隨著“昂”的一聲號笛響,他一手持槊,一手搭在云梯上,身子順著云梯像壁虎一樣滑了下去。
城上的敵軍如潮水一樣往城下涌。搶不到云梯的敵軍就往城下跳,他們在雪地上卷曲著身子翻滾,就像扭曲的棕色蚯蚓一樣。
此情此景,和五一二地震時,很多人從高樓上往下跳一樣。
從開戰到現在,馬清沒有恐懼過,此時他感到了恐懼。
千百人前赴后繼自殺式的逃命,那高聲的哭喊聲,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慘狀讓人不寒而栗。
城樓上,剛才還在拼命的人都停止了廝殺。
方勇扶著彎著身子的李懷,大口喘著氣看著往墻垛外翻的敵軍,手中的刀往下滴著血,染紅了身下一小塊白雪。他上身皮甲被砍壞的下半截掉在了腿部,露出了整個被血浸紅的肚子。李懷渾身是血,他大張著嘴,努力昂起頭翻著眼珠子看著墻垛的敵人。
丁魚滿臉血紅,猙獰恐怖。他站在原地揮舞手中大戟砍著逃跑的敵人,敵人紛紛繞過他的大戟跑向城垛。安平頭上沒有了頭盔,他的頭發散落下來,他端著大戟,看著逃跑的敵人不知所措。
袁通的皮甲只剩下上半截,他持著大戟站在當中,只盯著后腰上插腰旗的人砍,有兩名倒霉的什長就倒在他的戟下。
貢玉也停止了廝殺,他杵著大戟站在原地大口喘氣。那名四隊的士兵卻不甘心地揮舞大戟逢人便砍。
游動著的簡云正將刀砍進了一名敵軍耳朵上邊的頭骨里,那名敵軍的身子彎著腿矮了下去。他放開抓刀的手,狠狠地盯著剛才還向他進攻,此時卻紛紛逃跑的敵軍。
蔣寬身上最干凈,他背靠墻垛的動作讓他受到不少保護。此時他扔掉手中鋋,直起身子,又突然身子一蹲,雙手揮刀砍下。一名想上墻垛的敵軍從腰部被砍成了兩截。
“嗖嗖嗖”一支支箭鏃射來。已經上了墻垛的敵軍被射落城下,沒有上墻垛的敵軍有的蹲在地上躲避,有的用手中武器撥打,還有的身上插著箭羽倒在地上。
“殺啊。”“殺。”一隊隊鎧甲鮮明的士兵追著纏細白布條的士兵砍殺上來。
這支軍的什長背后插著黃色小腰旗,是一支中軍宿衛軍。
“咯”“咯”刀刃砍到骨頭的聲音。“噗”“噗”尖器刺進肉體的聲音。
“刷刷刷”城下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大作。城門內沖出一支成兩列的披著棕色皮甲,持大戟的步兵。長官背后都插著黑色小腰旗,這是一支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