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運輸機內(nèi)邵峰的遺體被妥善安置。
蘇晚晚坐在一旁,身上披著毯子,目光空洞地望著他,仿佛靈魂也隨著邵峰一同留在了那片異國的廢墟里。
陸遠澤坐在不遠處,下頜線緊繃,眼神沉郁地看著窗外流逝的云海。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捻著,那一聲槍響似乎還在他耳畔回蕩,震得心口發(fā)麻。
軍醫(yī)已經(jīng)簡單處理過他身上的傷,但邵峰父親邵慶來那通通過軍方加密線路打來的、冰冷徹骨的通訊,還是讓他陷入了沉思。
飛機降落在一個保密級別很高的軍用機場。肅穆的交接儀式,無聲的哀悼,邵峰的遺體被莊重地移交給了前來接收的人員。
邵慶來并沒有親自來接兒子。來的只是他的秘書和幾位軍方代表,流程克制而冰冷,公事公辦,唯有看向陸遠澤時,那眼神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責難。
陸遠澤筆挺地站著,承受著這一切。
蘇晚晚想上前說些什么,卻被陸遠澤一個輕微的眼神制止了。
他不需要解釋,至少此刻不需要。
隨后,陸遠澤直接被帶走述職,接受層層盤問和審查。
關于行動細節(jié),關于邵峰的死,關于那決定性的一槍。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著他的神經(jīng)。
蘇晚晚則被安排進了軍區(qū)醫(yī)院,接受全面的身體檢查和心理評估。
她脖頸上青紫的掐痕觸目驚心,醫(yī)生護士看向她的目光都帶著憐憫。
但她拒絕休息,一遍遍地向不同部門前來詢問的人員陳述經(jīng)過,強調(diào)邵峰是被藥物控制,強調(diào)陸遠澤的開槍是迫不得已,強調(diào)真正的兇手是馬克斯!
幾天后,初步審查結論出來。
行動報告上客觀記錄了現(xiàn)場情況,證實陸遠澤是在蘇晚晚生命受到極度威脅、且邵峰完全失去理智無法制服的情況下開槍,屬緊急避險和履行保護職責。
關于槍擊部位,報告也明確指出并非立即致命的要害,邵峰的最終死亡主因是那種烈性神經(jīng)藥物的全面爆發(fā)和失血過多綜合導致。
然而,報告是報告,人心是人心。
在一個天色沉郁的下午,陸遠澤被召到了陸永強的辦公室。
邵慶來也端坐在一旁。
他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但腰板依舊挺得筆直,眼神銳利,里面盛滿了喪子之痛和無法化解的憤怒。
辦公室里的氣壓低得讓人窒息。
“報告我看了。”邵慶來的聲音沙啞,像是砂紙摩擦過木頭,每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力量,“寫得清楚,說得明白。”
陸遠澤立正站著,沉默不語。
“但是,陸團長,”邵慶來抬起頭,目光如炬,死死盯住陸遠澤,“我的兒子,出去的時候是活的!回來的時候,是冷的!身上那個槍眼,是你陸遠澤的子彈打出來的!這是事實!”
陸遠澤喉結滾動了一下,依舊筆挺地站著:“是。我有責任?!?/p>
“責任?”邵慶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哐當作響,“一句責任就能換回我兒子的命嗎?!你們是保家衛(wèi)國的戰(zhàn)士,我是寄希望于你們?nèi)I救他,可你給了他一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