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逃出精神病院時,被活活打斷腿,又斷骨重接的痕跡。
“早就好了。”事已至此,我索性放下褲腿陳述。
王憶蓮吶吶點頭,點燃三根香遞給我,眼神期盼帶著可憐。
“人死前塵散,他畢竟是你爸。”
遺照被擦得發亮。
我沒接。
“早已斷絕關系了,我沒爸。”
空氣安靜,廚房煙火聲停,父親的私生子梁翰玉推開門,打斷令人窒息的沉默。
“姐,媽做的都是你愛吃的,吃飯吧。”
梁翰玉接過半空的香,插進香爐。
他回身扶住王憶蓮,溫聲擦去她的眼淚,將她勸著入座。
轉頭又來勸我。
“姐,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說開的?”
他左右逢源,和小時候沉默的樣子大相徑庭。
五歲那年他被父親帶回家,因為他母親意外墜樓,可我們都知道,是我們的生物學父親,梁舜生殺的。
我和王憶蓮新傷疊舊傷,他總在事后爬出角落,哭著說長大要殺了他。
如今倒是坦然的給施暴者上香。
飯菜被端出,曾經求而不得,如今早就不愛吃了。
我瞥了一眼便要走,梁翰玉有些無措。
“姐,飯菜不和口味我可以重做,你別走。”
王憶蓮也抹淚。
我已經走到大門,腳步未停。
王憶蓮撲過來攔我,嘴唇劇烈顫抖。
“當年你爸資金周轉不開,把你送進山里換錢,我一個女人家,能有什么辦法?”
“他已經死了!我也當著記者的面,和你認錯了,你還要去哪?”
“你踏上那趟高鐵,不就是為了回家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