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女兒一輩子的歸宿,周氏難得聰慧了一回:“以他們裴家的富貴門第,若不是裴大公子壽數(shù)有缺,這樣的好婚事怎么會落到我們?nèi)崮镱^上?”
羅婆子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尷尬,隨即又道:“咱們?nèi)崮锸怯懈獾模f不準(zhǔn)嫁過去后裴大公子的身子就好了。況且以柔娘如今的名聲,還能尋到比裴家更體面的婚事嗎?”
話音甫落,柔娘才把懷里的木盆擱下,道:“他們給多少聘禮?”
“五百兩現(xiàn)銀。”
柔娘在心里盤算了一下,若能得五百兩的聘禮,爹娘后半輩子就不用再為銀錢發(fā)愁了。
只思索了一瞬,柔娘便點了頭:“我嫁。”
周氏一驚,剛想出聲阻攔的時候,便聽柔娘笑著說:“羅婆子有句話沒說錯,以我現(xiàn)在的名聲,哪里有人家愿意娶我進(jìn)門?”
她其實并不在意能不能嫁人這事。
只是爹娘在意,為了讓爹娘安心,她就要為自己尋個最合適的婆家。
如今看來,裴家是最合適的人家。
周氏擦了擦眼淚,道:“可裴大公子的身子……”
“外頭的流言蜚語當(dāng)不了真。”柔娘安撫著周氏,又對羅婆子說:“裴家什么時候來送聘禮?”
羅婆子嘴上笑道:“這得算個好日子。”心里卻在嘲笑著柔娘的“恨嫁”。
外頭流言四起,可把這母大牛給急壞了。
柔娘是有些心急,不過不是為了嫁人,而是確保這樁婚事沒有什么岔子。
過了十來日,裴家請了保山上門,寫下婚書,將聘禮送來了許家。
如此雷厲風(fēng)行,生怕許家反悔的模樣,讓周氏又掉了一回眼淚。
柔娘卻在收到婚書的第二日,去黑市里買了一大盆紅漆涂料。
她還向鄰居家討要了些糞水,摻在了涂料里。
夜幕西沉后,她就趕去了張秀才家,將摻著糞水的涂料全潑在了他家大門上。
張秀才家雖然富貴,可還沒有奢侈到請小廝看門的地步。
還是秀蓉她爹娘去張家串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了門口處的異樣。
那糞水臭氣熏天,黑色的廣梁大門上被紅漆涂料潑濺得到處都是,瞧著很是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