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華有些愕然,隨即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林紜,難過得好像要落下淚來。
林紜卻像是看不懂葉朝華的眼神一樣,她擺了擺手:“這件事不用你說,等你爹回來,我和他說就行。”
說著,林紜在葉朝楚走過來前離開了練武場。
“阿姐,娘怎么走了?”葉朝楚走到葉朝華身邊,剛出聲,便看見自己這個好似刀劈斧砍都不會流淚的姐姐,毫無征兆地落下兩行清淚,嚇了他一大跳。
有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姐姐被什么東西附身了。
可是很快,葉朝華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一點都沒有因為自己剛才落淚覺得羞恥,反而一副稀松平常的樣子,瞥了葉朝楚一眼:“又不是專程來看你,難不成還要等你和師伯對練完,再和娘請個安,娘再走?”
葉朝楚被懟得莫名其妙:“我沒有這個意思啊。”
一旁的尹穹嗤笑一聲:“走吧,阿楚,你姐現在需要一個人自己想想。”
說著,尹穹自己便走了。
葉朝楚摸不著頭腦,卻不肯就這么離開,他跟在葉朝華的身后:“姐,到底是為什么啊?你為什么哭啊?誰欺負你了……”
葉朝華兩邊耳朵里充斥著葉朝楚的喋喋不休,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反而揚起一抹笑容。
當然,這個笑容不是因為葉朝楚,而是因為林紜。
雖然她在林紜說出那番話后很難過,因為她一直以來都明白林紜是個什么樣子的人,林紜也一直說自己和她是最像的人。可是她直到剛才,都沒有意識到,這份像不是源自同出一門的毒術,而是對于自由的向往。
她好像也掉進了一張看不見的網中,理所當然地認為林紜為她,為這個國公府的付出是應該的,所以林紜不應該離開府上,不應該離開京城。
既是覺得林紜離開京城會有危險,也是覺得,林紜怎么能離開京城呢?
潛意識中,就是對林紜的規訓。
她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自己最討厭,最不想成為的人。
當然,落淚也是因為這么多年過去了,林紜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她不覺得林紜在之前的日子中不能說這話,也知道只要林紜說了,葉容九必然會答應。可是林紜一次都沒有提過,或許是有種種的事情絆住了她的腳步,或許只是因為她不想。
可是今天,她想,她也提出了,而且是很自然地提出了。
葉朝華從未像此刻一樣,慶幸自己是林紜的女兒,和林紜有著相同的血脈,一樣的體質,一樣的,對自由的向往。
葉容九今日回來得很晚,夜幕低垂,如墨的夜空中零星地點綴著幾顆不大不小的星子,月亮卻很亮,也很圓,灑落一地皎潔的月輝。
四海院里還亮著燈,讓葉容九有些愕然的是,一向會在臥房里等候他的林紜,今日卻是在院子里。
沒有看書,沒有繡花,也沒有調配藥物,而是在自斟自飲。
聽到葉容九的動靜,林紜轉頭看著他,朝他晃了晃酒壺,臉上露出一絲笑,坦然道:“來一壺?”
葉容九自然不會拒絕林紜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