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被叫到眾人面前,神色倉皇,撲通一聲跪下,連聲道:“小的沒做錯什么啊?”
謝蘊初敏銳地捕捉到,在見到這個小二的瞬間,那個痛失女兒的男子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慌,謝蘊初心中瞬間了然。
姜大夫在小二端來的茶盤里拿起一個干凈的杯子,倒了些壺中的茶水,淺嘗一口。
茶水入口微苦,隨即回甘,姜大夫眉頭舒展,肯定地點點頭,“是了,果然是這個。”
沈綠筠還在疑惑,謝玉瑾也好奇地端起一杯茶細看。
謝蘊初不再理會旁人,她緩步走到那個抱著女兒尸體、神情麻木的女子身旁,緩緩蹲下,目光平靜卻帶著穿透力,“夫人您是否只有這一個女兒?”
女子猛地抬起頭,看向謝蘊初的眼神依舊充滿不善和恨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倔強地一言不發,謝蘊初從她眼中看到了答案。
謝蘊初隨即站起身,目光轉向一旁的男子,聲音清晰地問道:“那么,您呢?您有幾個孩子?”
男子神色陡然一變,眼神閃爍,嘴唇嚅囁著尚未開口。
那女子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叫喊起來,聲音帶著一種欲蓋彌彰的急切,“他當然也只有這一個孩子!”
沈綠筠此時終于想起了什么,出聲確認道:“他們是青州李家的人,據我所知,李家夫妻二人,確實只有這一個女兒。”
“青州李家?”謝蘊初眉頭微蹙,似在思索。
江淮序無聲無息地移動到謝蘊初身側,用身體巧妙地隔開了她與那對夫妻,一只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眼神余光如同冰冷的刀鋒,牢牢鎖定在兩人身上,充滿了警惕。
沈綠筠繼續解釋道:“青州李家,本是開繡坊的,生意在青州也算有名氣,前些年李家老爺子去世后,就只剩李家姑娘和這位入贅的女婿,共同支撐著李氏繡坊了。”
“入贅?”
謝蘊初低聲重復著這兩個字,忽然,她輕笑出聲。
那笑聲在寂靜的大堂里格外清晰,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嘲諷。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那男子身上,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蔑視與寒意,“原來如此。”
“你什么意思?”
那男子被謝蘊初的目光刺得渾身不自在,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示眾,一股巨大的羞辱感讓他瞬間暴怒,他猛地站直身體,指著謝蘊初破口大罵。
江淮序反應極快,手臂一抬,如同鐵閘般擋在男子面前,阻止他靠近謝蘊初半步。
謝蘊初非但不懼,反而迎著他憤怒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更加嘲諷的弧度,聲音清晰地砸在每個人耳中,“不過一個贅婿而已。”
贅婿二字,如同點燃炸藥桶的火星。
那男子臉上瞬間血色盡褪,他像是被徹底激怒的野獸,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怒吼,不知從哪爆發出一股蠻力,竟猛地掀開了江淮序格擋的手臂,張牙舞爪地朝著謝蘊初猛撲過來,雙手直直伸向她的脖頸,一副要掐死她的架勢。
江淮序眼神一厲,正要再次阻攔。
謝蘊初卻比他更快。
只見她身形微側,動作干凈利落,抬腿就是一腳,狠狠踹在男子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