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寧哥兒！你有志氣（第1頁）

“而且……”蕭寧頓了頓，聲音輕了些，帶著只有自己才懂的感慨，“祖母您做決定的時候，心里得多難啊……孫兒知道的。讓阿兄去開蒙，您開口前，得下多大的決心？得多難受？要是不送阿兄去，您心里也過不去吧？”

這番話說得余老太太渾身劇震！

她沒有想到，這小小的孫子，竟能將她當(dāng)時的矛盾和痛苦看得如此透徹！句句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那種被深刻理解的感覺，讓她的眼淚流得更兇了。這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讓人心疼！

“我……我不去讀書了！”

就在這時，蕭云猛地轉(zhuǎn)過身，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強硬地打斷：“讓寧哥兒別去！我不讀了！我去種地，去服徭役！”

他紅著眼睛重復(fù)道，那是在盧府管家上門時，他就喊出過的誓言。

“對！不行！絕對不行！”

大伯蕭伯度也猛地站了出來，面色沉凝，聲音斬釘截鐵。他看著余老太太和弟弟蕭仲遠，又看了看蕭云和蕭寧，沉聲道：“娘！這錢……還有這些東西，心意我們領(lǐng)了。但讓寧哥兒這么小的孩子去做書童……不行！咱蕭家再窮，也不能用這么小的孩子賺來的錢！”

他的話代表了此刻所有長輩的共同心聲。

王氏也趕緊上前，緊緊握住丈夫的手臂，看著老太太和妯娌周氏，急切地表態(tài)：“娘，仲遠家的，我知道我愛算計，平日里為個針頭線腦也能絮叨……可咱心里有桿秤啊！讓一個八歲的娃娃去別人家做工，收了錢，咱晚上睡得著覺嗎？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斷了！”

蕭仲遠和周氏聽到兄嫂如此堅決的維護和表態(tài)，眼眶都紅了。他們當(dāng)然舍不得兒子，內(nèi)心一萬個抗拒！

余老太太抱著蕭寧，感受著懷里孫兒小小的身體，聽著大兒子和大兒媳難得一致的維護表態(tài)，再看看小兒子兒媳眼中的不舍，心中有了決斷。她緩緩吸了口氣，努力平復(fù)情緒，啞聲道：

“老大，你說得對。咱不能收……”

她低頭看著懷里的蕭寧，渾濁的眼中滿是慈愛和不舍：

“寧哥兒，那盧府門第太高了。你才八歲，那么小一點……去了那里，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活……光想想，奶這心里就跟刀剜似的疼！奶舍不得啊！”

她抬起頭，環(huán)視眾人，語氣變得堅定：

“聽奶的！明日……最遲明日！老大，老二，你們想法子，把這些東西，還有銀子，都……都給人家盧府退回去！一個銅板都不能留！咱……咱不求人了！”

“不行！”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塵埃落定之際，一直安靜被祖母摟在懷里的蕭寧，猛地抬起頭，聲音清亮地打斷！

他掙脫了祖母的懷抱，小小的身體迸發(fā)出與年齡不符的力量和決心。

在家人驚愕的目光中，他疾步走到堂屋正中！

他整了整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明顯不合身的舊長衫，然后，在全家人的注視下，雙腿一彎，竟“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

身姿筆直如松！

“祖母！”

蕭寧抬起頭，稚嫩的臉龐上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目光清澈而堅定，毫不避諱地迎上家人的視線：

“我知道，你們心中所想，所憂，所慮！你們舍不得我小小年紀(jì)離家，你們怕我在高門大院里受了委屈，你們不愿用我掙來的錢供養(yǎng)家人讀書！”

他一句一句，清晰有力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可是！”

“咱家窮，已是走投無路！只有讓爹、大伯、阿兄他們讀書科考，咱們家才有翻身的機會！才能真正‘光復(fù)門楣’！”

“盧府是舉人之家，門風(fēng)清貴！盧盛小少爺待我誠心誠意，管家上門也謙和有禮，給足了我們臉面！這樣的好去處，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這正是上天賜給咱們蕭家的轉(zhuǎn)機，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