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內。
李鈺抄了蘇軾的《水調歌頭》。
當最后一個字落下,余音仿佛還縈繞在畫舫的雕梁畫棟之間,與窗外的月色流水融為了一體。
整個畫舫陷入了一種極致的、死寂般的沉默。
先前所有的嘲笑、輕視、懷疑,被這整首詞所蘊含的磅礴氣象、精妙構思與絕世才情,沖擊得粉碎!
醉,孤,影三字的意境被完美地融入到了秋月之中。
而且還很好的點名了今日中秋的主題。
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呼吸。
所有人都面色呆滯,眼神空洞。
仿佛神魂還沉浸在那輪普照千古的明月之中,尚未歸位。
他們所作的詩詞,無論是工巧的、清雅的、還是有趣的,在這首橫空出世的“神作”面前,顯得如同孩童的涂鴉般蒼白。
這是一種維度上的碾壓,一種令人絕望的、無法企及的高度!
“哐當”一聲脆響,打破了死寂。
是魏濟川手中的酒杯失手跌落在桌上,酒液濺濕了他的衣襟,他卻渾然不覺。
嘴里不斷重復“千里共嬋娟……千里共嬋娟……這……這怎么可能啊!”
他臉上的嘲笑早已笑得無影無蹤,只剩下震驚和茫然。
方秉心緩緩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睜開。
他俊朗的臉上再無一絲從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復雜的情緒。
有震撼,有嘆服,有失落,更有一種“朝聞道,夕死可矣”的感慨。
原來李鈺說的是真的,這首詞可當千古絕唱!
他不如也!
別說他,恐怕整個大景朝都找不出在意境上能壓過這首詞的。
可笑剛才自己還在為寫出少年游而得意。
我到底在得意什么啊。
夫子常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現在終于見到了。
他對著李鈺的方向,極其鄭重地、心悅誠服地長長一揖。
“李兄此詞已非凡間筆墨。秉心……拜服!此前多有怠慢,萬望海涵!”
他這一揖,代表了白鹿書院最高的敬意和徹底的認輸。
魏濟川也起身一揖,聲音苦澀“今日詩會,李兄當為詩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