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十萬鐵騎的崩潰,比雪崩還要迅速。
那些曾經不可一世的草原雄鷹,在開花炮彈的轟鳴和火銃的咆哮聲中。
徹底被打斷了脊梁,變成了驚弓之鳥。
北狄大汗在數千親衛的拼死斷后之下,才勉強撿回一條命。
狼狽逃竄的背影,宣告了一個草原神話的終結。
也宣告了一種全新戰爭形態的降臨。
消息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傳遍天下。
當那份詳細描述了郡城城下血腥一幕的戰報,被快馬呈送到大雍皇帝的龍案上時。
這位九五之尊的臉上,沒有了勝利的喜悅。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懼。
天火,這是戰報中反復出現的一個詞。
那種能于百步之外,發出雷霆轟鳴,將鋼鐵騎士炸成碎肉的武器。
在那些沒見過世面的邊疆信使眼中,除了用神明天罰來形容,再也找不到別的詞匯。
可皇帝心里清楚,那不是什么天火,那是比天火更可怕的東西。
那是足以顛覆一個王朝,改變天下格局的力量。
他曾經以為張猛是一頭猛虎,雖然兇悍,但終究還在自己的掌控之內。
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養的根本不是虎,而是一頭會噴火的惡龍。
而且這頭龍,已經長出了足以掙脫任何鎖鏈的翅膀。
趙高帶回來的那些幼狼,此刻正在皇家獵苑里撒歡。
但在皇帝看來,那不是什么祥瑞,那是張猛對他最赤裸的嘲諷。
送幾只畜生過來,就想打發君王,這是何等的蔑視。
差一點,他就要被拖死在無盡的等待中。
各種壓制也用夠了,削藩的方法全無意義,張猛早就刀槍不入。
另一條路,是最后還藏在帝國深處的那張底牌,始終未曾動用。
夜幕漫下時分,皇帝一身便服悄悄溜進皇宮最偏角落里頭的一座無名小殿。
火光一點亮,他用龍涎香燃起氣息,任香煙在掌中游移。
屋內死一般地安靜,異動毫無征兆地悄然生起。
影子里,那個身軀包在黑色斗篷下,瞧不清真容。
只見他無聲踏進大殿最深口的陰影。
干冷黏膩沙鳴,如舊鐵碰掙,那個聲音毫無溫度傳過來,“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