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段是司馬乂帶來的宮殿宿衛軍。
打頭的是一輛三匹大黑馬駕馭的,車廂里只有一個座位的黑色小車。車廂上掛著一面黃色四方形,飄著八根流蘇的旌旗。
車后面是數百匹上著馬鞍的馬群。馬群被一個大隊的馬夫照看著。外圍是身披鐵甲持刀盾的護衛士兵。
三匹大黑馬的高矮模樣都一模一樣。左邊那匹不安分地打著響鼻。右邊的那匹往后撩著蹶子,它那大巴掌般的大蹄子已經把地刨了一個深洞。中間那匹一動不動,若不是看它還會眨眼睛,還以為它是一尊蠟像。
馭手是一位身著鐵甲,跨著雙寬刀的高大漢子。他嘴巴上留著八字胡,身板挺直,一只手挽著韁繩,一手放在他的大腿上,銳利的目光在馬清的臉上和手上的刀上掃了一下。
馬清感覺挺逗,有意朝他挑釁地一揚手中的刀。他嘴角斜向一邊,眼睛微微一眨便將頭轉了過去。
“馬清,你真不是馬清。”簡云不滿地掃了馬清一眼。他的話意味深長。
“這是長沙王殿下的車,可別惹那個車夫。”祖士稚好心警告。
馬清和簡云跟著祖士稚朝車后的馬群走。
濃烈的馬汗味襲來,馬群被熏得糊里糊涂的。各種顏色,高矮不一的馬讓馬清眼花繚亂,他神志不清地只顧跟著祖士稚往前走。
一聲雄壯的馬嘶傳來。
五十步開外,一匹棗紅馬豎起兩只前蹄,張著大嘴伸長脖子朝三人吼叫。祖士稚加快了腳步朝那匹棗紅馬快步走過去。
這匹棗紅馬頭部小巧伶俐,眼大眸明,四肢強健,它興奮地用臉蹭了蹭祖士稚的臉,又朝著其他馬匹高昂頭頸,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得意。
一名穿戎服,身材不高,后腰上插著一桿都伯腰旗的馬夫大隊長跑了過來,他口中噴著霧氣,臉上一副隨時候命的表情。
祖士稚朝他一仰頭,語氣又像命令又像對朋友:“拉兩匹馬過來,兩漏刻后還你。”
馬夫大隊長拱手道:“諾。”放下手滿臉堆笑,“祖大人的事,沒有二話。”
不一會兒,馬夫大隊長就讓兩個馬卒拉了一青一栗,上著皮馬鞍的兩匹蒙古馬過來。祖士稚左腳踩著高高的三角形腳架,翻身上了自己的大棗紅馬,對馬清和簡云道:“上馬。”
馬清踩著三腳架上了鐵青馬。簡云上了那匹栗色馬。兩人騎在馬上比祖士稚矮了大半個身子,又穿著破皮甲,看起來就像他的俘虜一樣。
祖士稚一提馬韁,棗紅馬邁動腳步,其他馬匹紛紛讓路。馬清和簡云駕馭著各自的馬緊緊跟隨。
出了馬群就進了城墻根下的大道,馬群和簡云兩人駕馭著各自的馬,跟著祖士稚的棗紅馬沿著西明門往東的大街行進。他們迎著刺眼的太陽光行進了一里后,朝北又轉入了一條大街。
磚石與泥土堆砌的寬闊大街空蕩蕩的,從兩旁巍峨高大,二層甚至三層的樓房建筑可以看出這條大街昔日的繁華,早晨的太陽光被高大建筑遮擋,使得街道上寒冷陰暗。
街道兩旁商戶和住戶冷冷清清,古樸的木門半掩,門前都收拾得干干凈凈,偶爾看見開著門的一兩戶人家,也只見到不懂事的小孩在門口跳來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