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我…”小士兵的話被大餅臉斜睨的冷眼堵了回去。
馬清笑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小心。”
“后會有期。”大餅臉拱手道。
“后會有期。”小兵也拱手道。
馬清朝二人隨意拱了拱手,卻站在原地不動。大餅臉見馬清不動,便道:“先行了。”朝小兵丟了一個眼色,轉身往左軍方向走。小兵緊緊跟上。
大餅臉和小兵離開通道往左軍走去,走出十來步小兵就回頭看,被大餅臉一把拽了過去。兩人走出了五十步,眼看著就要走進完全的黑暗時,馬清猛然啟動腳步,退進了通道南面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處,朝著通道蹲著身子。
通道上靜悄悄的,偶爾傳來幾聲黑烏鴉的叫聲。中間第十支長戟挑著的一盞夜營燈上方,有一個像馬蜂一樣的方形籠子,里面有一個圓乎乎的黑影。
那又是一顆人頭。將人頭掛在這個通道上,應該是要起警示作用。能起警示作用的,應該不是敵方士兵的人頭,而是自己人的人頭。
馬清正在想著人頭的事,通道上的營壘一邊,三個著灰色深衣沒有戴頭盔,挑著甩來甩去的空擔子的士兵出了營壘。三人中有一人在前面走,另外兩人在后面邊走邊說話,出了營壘就沿著通道往營帳走。
過了一半的漏刻,兩名頭戴騎兵平巾幘,著淺藍色戎服的士兵牽著一匹棗紅馬從營帳出來,他們沿著通道往營壘走。棗紅馬背上只有一張光禿禿沒有上漆的木鞍子。他們牽著馬接近營壘大門時,兩人都舉著小牌子一樣的東西朝站崗的士兵亮了亮,才牽馬進了營壘。
一個漏刻后,一名挎刀披半甲沒有戴頭盔的士兵和一名挎刀戴著皮盔沒有披甲的士兵從營帳出來,他們沿著通道來到營壘大門時,都舉著手朝看守大門的士兵亮了亮。其中的一個還停住了腳步和站崗的一名士兵聊了幾句,另一個就在邊上等著。那個士兵和站崗士兵說完話后,兩人就進了大門。
馬清想起自己手上的斥候木牌,他將木牌從衣襟中掏出來。感受著光滑的,似已經有包漿的木牌,他心里卻很猶豫。
已經過了一天,如果那個活著的斥候很有可能被救,他手中的木牌就失去了作用,不僅僅是失去作用,而是成了燙手的山芋。
一百多步外的營壘上,壘墻被夜營燈照得一片光亮,墻垛上每十步就站著一個崗哨。有的拿著長戟,有的看不到武器,多半是刀盾兵。在一個漏刻的時間里,馬清就已經看見壘墻上游動了四次巡邏隊。兩次是扛著長戟的巡邏隊,一次是刀盾巡邏隊,還有一次是持長槊的巡邏隊。
如果從壘墻上攀援上去,被發現的可能性至少有百分之八十。
馬清有些著急,仔細想想卻又不著急了。
大餅臉和小兵一定會再次出現,因為去前軍,這里是最近的路。他們也不可能當逃兵,因為兵戶的家人都是人質。
又過了三分之一漏刻的樣子,大餅臉和小兵終于從北面的暗處鉆出來進了通道。
大餅臉左看右看,眼睛還掃向了馬清,只是他在明處,看不到暗處的馬清。他的眼睛掃了一圈,才又和小兵繼續往營壘走,只是腳步明顯加快了。
馬清腳尖點地,一個沖刺就到了兩人身后十步遠的地方。他又以快步靠近了兩人的后背。
馬清的腳步很輕,兩人都未察覺。大餅臉說:“這年頭就算死也不能冤死,你學著點。”小兵道:“李哥,你真是老江湖。”
“那當…”大餅臉正得意,突然覺得肩膀被拍了一下,嚇得猛地轉過身子。
馬清一雙眼睛平靜地看著他。
小兵一臉的不知所措。大餅臉尷尬地笑,只是臉上肌肉繃得緊緊的,讓他看起來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