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熊嘯與舊識（第1頁）

“嗷——嗚——！”黑熊發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嚎，龐大的身軀瞬間失去平衡，如同被抽掉了基座的石山，轟然矮了半截，沉重地蹲坐在地，再也無法移動。它那條被幾乎斬斷的后腿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創口處鮮血如泉噴涌，迅速在身下積成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洼。

劇痛和恐懼讓它失去了之前的兇悍，它抬起碩大的頭顱，那雙原本充斥著暴戾紅光的小眼睛，此刻竟蒙上了一層水汽，流露出一種近乎哀求的可憐神色。它張開大嘴，不再發出威懾的咆哮，而是變成斷斷續續的、帶著哭腔的噓聲和短促尖利的哀鳴。

馬清急促地喘息著，汗水、血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從他額頭上淌下。

黑熊正面，站著那名身穿素白色短襦的女子。她身姿挺拔，冷冷地注視著在地上痛苦掙扎的黑熊。

黑熊身后的那一刀，一定就是這個女子捅進去的。

在她身后約三十步開外，另一名穿著青色短襦的女子，赤手空拳，全力朝著這邊疾奔而來。

馬清的心神仍被剛才的生死搏殺所占據，無暇細看這兩名突然出現的女子。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手臂的酸麻和心臟的狂跳，雙手反握住蜀刀的刀柄，雙腿微屈成馬步，將全身的力量和重量都灌注于雙臂，對準黑熊袒露的后心位置，狠狠地猛刺下去！

“噗——！”

刀鋒毫無阻礙地破開厚實的皮毛、肌肉，直貫心臟！一股滾燙的、帶著濃郁腥氣的熊血，如同被壓抑許久后終于找到出口的石油井噴，猛烈地向上噴射而出，濺了馬清滿頭滿臉。

“嗷————！”

大黑熊發出最后一聲悠長而絕望的嘯叫，聲震山林，充滿了生命終結的不甘。隨即，它那如同小山般龐大的身軀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終于轟然倒塌在地，激起一片塵土，再也不動了。

馬清猛地將刀抽出，帶出一股更大的血泉。他抬手用還算干凈的衣袖狠狠擦了一把臉，抹去遮擋視線的熱血和汗水。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極度疲憊、后怕與巨大慶幸的復雜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瞬間涌遍全身——那劫后余生，仿佛重新活過一遍的強烈幸福感，讓他幾乎虛脫。

“丁飛！你怎么樣？”馬清雙手幾近麻木，幾乎支撐不住。

“府君，我沒事！”丁飛已經站起身，左手緊緊捂住右臂那道爪痕，一縷鮮血正從指縫間滲出。

“謝過二位英雄救命之恩……”那名白衣女子上前幾步，朝著馬清拱手，她的語調帶著江湖兒女般的豪爽氣概。

她的目光落在馬清擦拭血跡后顯露出的臉龐時，話語戛然而止，那豪氣的語調驟然變得輕柔，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遲疑，“……你是……”

這聲音……異常熟悉！馬清心中猛地一動，豁然扭頭，凝神看向那名白衣女子。

這女子約莫二十歲上下，一張鵝蛋臉輪廓清晰分明，鼻梁高挺秀氣，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雙修長的鳳眼，眉形如劍，顯得英氣逼人，又透著一股超越年齡的沉穩與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