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區那盞有點昏暗的路燈,又一次把我孤單的影子拉得好長。刷開門禁,冷風立刻灌進脖頸,讓我打了個哆嗦。
我剛刷開門禁,就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停在老位置。張濤靠在車門邊,手里拎著個購物袋,還有個保溫桶。
“你怎么跑來了?”我加快腳步過去,聲音帶著忙碌一天后的疲憊。
夜風一吹,才覺得身上單薄。忙得連外套都忘了拿。
“降溫了,給你拿件厚外套。媽晚上包了餃子,非讓我給你送點煎的過來,還帶了醋。”
他把東西遞過來,語氣平常得像只是順路。可我倆心里都清楚,從我們家到廠區,一點也不順路。
我接過袋子,里面是件我放在衣柜里的抓絨外套,底下是疊得整齊的換洗內衣。
這細心勁兒,不由得讓我心頭一暖。茫然間這才想起,上次他這樣來送東西,好像是半年多以前的事了。
時間過得真快,項目一忙起來,日子都糊成了一片。快得讓人恍惚。
“最近……所里任務特別緊,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我摩挲著溫熱的保溫桶,試圖解釋,但能說出口的依舊只有這籠統的一句。
我倆領證都三個多月了,可很多事,依然不能對他細說。
“嗯,猜到了。”他應著,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眼神掃過我眼底的青色,“看你這臉色,又差了不少。”
正說著,楚星河正好從樓里出來,看見我們,笑嘻嘻地打招呼。
“喲,濤哥又來送溫暖啦!”他扭頭就沖我喊,“孫工,你有救兵了!剛才食堂劉師傅還逮住我問,問我你怎么又沒去吃飯。”
張濤沖楚星河點了點頭,算是回應,視線轉回我臉上:“聽見沒?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群眾意見很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我被楚星河嚷嚷得有點不好意思,揮揮手趕他:“就你話多!趕緊忙你的去,數據機房巡檢報告今天必須交給我!”
“得令!濤哥再見!”楚星河笑著跑開了。
門口又剩下我們兩人,張濤這才接著說:“家里都挺好,爸媽身體沒事。”
“媽就是念叨你,我說你參加集團一個封閉式的重要培訓,管得嚴,還得一陣子才能結束。”他頓了頓,“她信了。”
我心里一澀。這理由用了不止一次,婆婆大概也猜到些什么,但她從不戳穿,只是默默地配合著。
“又讓你為難了。委屈你了,老是讓你幫我圓場。”
我們結婚時說過要互相扶持,可現實里,幾乎總是他在調整步伐,包容我的失約,安撫家里的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