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里,我正在看著化驗單上的結果,“怎么樣?”張濤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聽出了那么一絲藏不住的緊張。
我把那張單子遞給他,沒說話。
他接過去,低頭看了好一會兒。視線在那幾行字上來回反復著,好像那幾行字需要反復確認。
然后他抬起頭,嘴角慢慢揚起來,眼角的紋路都舒展開了。
這時我對他說,“醫生說寶寶很健康。”
“嗯。”他應了一聲,手不自覺地按在我小腹上。
目前那里還很平坦,什么也感覺不到,可又好像什么都不同了。
“真好。”張濤伸出手,覆在我的手背上,緊緊握了一下。他的手心很暖,“真好,孫琳。”
我們倆站在醫院門口的臺階上,車來車往。初秋的風吹過來,帶著涼意。
喜悅是真實的,像暖流一樣在我們之間傳遞。但很快,這暖流底下,另一股更現實的潮水也很快漫了上來,似乎要沖淡那點欣喜。
所里正在攻關的“利劍”項目,正卡在最吃勁的節骨眼上。
數據協調、跨部門會議、外協廠進度跟蹤、網絡安全實時巡檢……
我手頭的那一攤事,就像一臺精密儀器里咬合最緊的齒輪組,一個停轉,可能就影響全局。
楚星河那小子雖然能干有沖勁,但經驗還淺;王柏細心穩妥,可關鍵時刻魄力不足。
自打陳主任退休后,技術支援中心的擔子,大部分壓在了我身上。
現在,偏偏就是現在……
“我粗略算了下時間。”我聲音有些遲疑,像被風吹久了一樣。
“預產期大概在明年夏天。”
“夏天好。”他立刻接話,語氣刻意放得輕松,“不遭罪。”
他看著我,眼神里的喜悅慢慢沉淀下去,換成了幾乎要滿溢出來的擔憂和理解。
“到時候,你忙地那個項目應該能告一段落了吧?”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也在寬慰他自己。可“利劍”這種國家級的重點型號,節點的推遲幾乎是常態,誰敢打這個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