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最后一份測試報告拖進加密郵件。
楚星河湊過來,“孫工,黃河電子那邊有反饋了嗎?”
“剛發過去。季東林說他們技術副總親自跟進?!蔽尹c了發送,右下角立刻顯示已讀。
王柏遞咖啡遞給我,“算法組那邊催第三次了,問補償方案什么時候能定?!?/p>
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我按下免提,季東林的聲音帶著雜音傳來:“孫工,數據收到了。這位是我們芯片設計總工,劉工?!?/p>
“孫工,你們捕獲的波形很清晰……但這種情況在理論上是百萬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
趙工正好推門進來,聞言一把抓過話筒:“百萬分之一?在戰機身上就是百分之百!”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季東林清了清嗓子:“趙工,我們理解你的心情?!?/p>
“但芯片出廠前經過極端環境測試,所有參數都符合采購規范?!?/p>
我把測試曲線圖甩到共享屏幕:“劉工,請看三號波形圖。每次電壓波動都出現在制導系統計算關鍵節點,這已經不是概率問題,是設計邊界缺陷?!?/p>
劉工的聲音突然拔高:“等等!這個諧振峰……是系統電磁兼容性問題吧?不能全怪芯片!”
季東林打圓場:“這樣,我們立即組織團隊分析。但需要貴方提供導彈艙內完整的電磁環境圖譜?!?/p>
趙工冷笑:“給圖譜可以,但別想甩鍋!”
電話掛斷后,楚星河縮著脖子:“趙工,您剛才像要順著電話線爬過去打人。”
趙工對我說道:“孫琳,你記著。供應商咱們退一步,他們能進十步。”
我們和劉工開了視頻會議,眼袋快垂到下巴:“孫工,我們復現了故障?!?/p>
“確實是芯片耐壓余量不足,在特定電磁環境下會產生諧波震蕩。”
他調出設計圖放大:“你看這個os管結構,當初為了壓縮尺寸犧牲了部分安全余量……”
趙工突然打斷:“我要聽解決方案,不是技術懺悔?!?/p>
劉工擦汗:“臨時方案可以加裝濾波電路,但治本需要重新設計芯片架構?!?/p>
會議室靜得能聽見服務器運轉聲。我盯著波形圖上那個刺眼的諧振峰:“重新設計要多久?”
“至少六個月。而且……”劉工欲言又止,“這代芯片架構是照搬國外公開方案,我們可能……沒有完全吃透底層邏輯。”
趙工突然笑了,“搞了半天,卡脖子的手長在咱們自己家里?!?/p>
季東林的臉在視頻窗口漲得通紅:“趙工,我們立即組織攻關團隊!就是不吃不睡也要把這個問題啃下來!”
報告書終于定稿。趙工在結論頁簽下狂草的字跡:“核心技術無捷徑,百萬分之一的疏忽都是對戰士生命的背叛?!?/p>
楚星河癱在椅子上嚎:“完蛋,這下得跟著黃河電子那幫人一起掉頭發了?!?/p>
上午八點,我們帶著通宵整理的報告敲開王總辦公室。
他正對著電腦屏幕上的項目進度表皺眉,見我進來直接問:“黃河電子認賬了?”
我把報告遞過去,“認了。但根本解決方案需要六到八個月,還得看芯片架構攻關的進度?!?/p>
王總快速翻閱報告,手指在“重新設計芯片架構”那行字上重重敲了下,“八個月?雷霆-10的列裝節點等不起。備選方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