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這位小太監所說,陛下為了防止她過多憂心,刻意把那封家書收了起來,不讓任何人告訴瑜妃。
原因無他——蘇禹受了重傷,而邊關醫療技術落后,沒能及時給他止住血,讓這位參將大人白白受了許多苦,本人也已經虛弱到了無法下床的地步。
客觀情況都已經如此嚴峻了,想必他寫下的那封帶有真情實感的家書里面,只會把自己的傷勢描寫得更加生動逼人,以至于見者落淚,聞者傷心。
蘇青青如今懷有身孕,雖然已經出了頭三個月的危險期,但由于皇后意外流產的例子在先,誰也不敢賭瑜妃娘娘的這一胎究竟還能不能安穩落地。
于是秦瑞軒左思右想,雖然壓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沒有擅自拆開家書,查看里面的內容,但也糾結了好久,拖了兩三天,還是沒能決定到底要不要把蘇參將受傷一事告訴蘇青青。
畢竟蘇禹跟著驃騎將軍南巡一事,是他半威脅半利誘促成的。
此事并非光明正大的君子所為,所以秦瑞軒很有些心虛,總覺得蘇禹受傷和自己脫不了干系。
蘇青青是個聰明有主意的女子。如果把邊關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她,只怕她會直接越過宮中,與遠在邊關的蘇禹取得聯系。
如果不告訴她,一直拖到東窗事發,以蘇青青的性格,說不定會一把掀了明光宮的屋頂,直接提劍砍了所有隱瞞兄長受傷一事的人。
這回真的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了。
趙忠和作為天子身邊的首席近侍,把自家陛下的糾結焦慮全部看在了眼里,明白主子的擔憂從何而來,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替秦瑞軒做出了選擇。
既然陛下不想與瑜妃娘娘離心,那就讓他來當這個壞人,派信任的小徒弟來把消息傳給瑜妃娘娘。
小太監回想起師父的吩咐,跪在瑜妃娘娘身前,仔細地把南巡隊伍在路上發生的事情全部交代了出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按照計劃,驃騎將軍和蘇禹兩人要帶著南巡隊伍在邊境線上環繞一圈,然后私服出訪那些經常有賊寇出沒的都城和鎮子,與當地的衙門一起,平定不良匪風。
他們根據路線圖,來到了位于邊關的一處荒涼小鎮,不巧的是,這里正是先太子秦瑞楚當初潛逃而來的地方。
幾日前,蘇禹在街上巡邏時,突然發現了遠處一個人影,其行跡十分可疑,用頭巾把自己的頭臉肩膀全部遮了個嚴實,身上披著價值不菲的狐毛斗篷,看起來并不像是住在小鎮周圍的普通百姓。
于是蘇禹從身邊的小攤販上隨手拿了一塊紀念品玉牌,用二十文錢換來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
老板順著蘇禹的手往那邊看了過去,立刻說道:“哎呀,這人我認識,不就是大漠公主的面首嗎?”
“他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只要是來鎮子上采購物資,就會帶著頭巾或者斗篷什么的,讓人看不見臉,咱們鎮上的人都不知道他長啥樣呢。”
蘇禹的心里生出猜疑來,他沉思片刻,又問:“那他平日里經常到鎮子上來嗎?來了都做些什么?”
邊關雖然有駐軍把守,但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里的平民百姓們語言相同,生活習慣相同,以至于互相通商或者通婚都是常有的事。
只要不涉及政治往來,士兵們對此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并沒有對百姓們過多管束。
老板沒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捏了捏手指頭。
見他這動作,蘇禹無奈地取出另外二十文銅錢,遞了過去。
老板眼疾手快地收好錢,才心滿意足地開口道:“差不多三四天吧。”
“反正這人經常會到集市上來打酒,打完了也不喝,就拿著酒壺坐在店里聽大伙兒聊天。”
“哎,這位客人,”老板對蘇禹勾了勾手,靠近他的耳邊說道:“我看你天庭飽滿,五官俊朗,是個高官厚祿的命,往后必然富貴不可估量,這才順手幫了點小忙,悄悄告訴你那個面首的事情。”
“你可別到處亂說啊!那大漠公主姬白心,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老板抬頭往周圍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自己,才接著說道:“她生得一副妖艷容貌,是大漠王最疼愛的女兒,要什么有什么,寵得上天入地、無法無天。”
“據說這位面首之前也是一名良家少男,后來不知怎么的被公主看上了,打包帶回了行宮,每晚都要叫五六次水,如今已經虛到面無人色,這才用頭巾把自己包起來,免得被別人看了笑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