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市場的屠殺,沒有硝煙,只有瀑布般下泄的數字。
紅色的警報和下跌的箭頭,占據了每一塊交易屏幕。銜尾蛇風投的股價,像一架被擊中引擎的飛機,拖著長長的尾焰,向著深淵直墜而去。
“第一輪拋售結束,市場恐慌情緒已被點燃。”蘇云煙的通訊接入,帶著一絲電流的嘶嘶聲,“高坂海斗的稿子發出去了嗎?”
“一個小時前。”江宸予回答,他正穿過一條無人的地下通道,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響,“標題很聳動,《多摩川的亡靈與銜尾蛇的原罪》。他把所有的怨氣都寫了進去。”
“怨氣是最好的燃料。”
系統消息:‘銜尾蛇’市值蒸發12%
系統消息:‘影’組織浮動盈利+180,000,000
“渡邊健司會有所反應。”江宸予說,“他會切割,會甩鍋,會找替罪羊。”
“讓他切。我們就是要讓他把刀遞出去,讓他親手肢解自己的帝國。”蘇云煙切斷了通訊。
江宸予走出通道,刺眼的陽光讓他停頓了片刻。他的終端再次震動,是一個加密號碼的呼叫請求。他接通了。
“是你!是你干的!”高坂海斗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混合著狂喜和無法抑制的顫抖,“我看到了!天啊,我看到了!它在跌!它真的在跌!”
“冷靜點,高坂先生。這只是開胃菜。”
“開胃菜?這簡直是末日審判!”高坂海斗的呼吸急促,“我的文章發出后,三家主流財經媒體轉載了!現在所有人都在討論渡邊健司!討論多摩川!”他頓了頓,語氣里貪婪的成分壓過了恐懼,“三成太少了。江先生,現在的情況不一樣了。我冒的風險比想象中大得多,我要……”
“你什么都不想要。”江宸予打斷他,“你只想活下去。閉上嘴,拿好你的三成,然后祈禱沒人發現你。這是我們最后一次通話。”
“等等!你們到底想干什么?這不只是為了錢,對不對?攻擊銜尾蛇,就是直接挑釁‘深網’!你們會把他們引出來的!那些怪物……”
江宸予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刪除了通話記錄,走進一棟毫不起眼的大樓。電梯無聲地上升,沒有樓層按鈕,身份識別模塊在虹膜掃描后,直接將他送往頂層。
江氏集團的頂層,蘇云煙的辦公室。
這里與其說是辦公室,不如說是一個數據堡壘。三百六十度的全息落地窗上,流淌著全球金融市場的實時數據流。此刻,那條屬于“銜尾蛇”的紅色瀑布,最為觸目驚心。
蘇云煙背對著他,站在窗前,俯瞰著這座鋼鐵叢林。
“高坂提到了‘深網’。”江宸予開口。
“他比想象中要敏銳。”蘇云煙沒有轉身,“也更膽小。”
“恐懼是他的本能。銜尾蛇只是‘深網’在現實世界伸出的一只手。我們現在等于是在砍這只手。”
“手被砍了,身體自然會有反應。”蘇云煙說。
她的話音剛落,辦公室中央的空氣中,光線微微扭曲。一個由無數細小數據流構成的黑色信封,憑空出現,緩緩旋轉,然后悄無聲息地落在蘇云煙那張光潔如鏡的黑曜石辦公桌上。
沒有警報。沒有任何系統的入侵提示。
它就像一個幽靈,穿過了世界上最頂尖的物理與網絡防御系統。
江宸予的身體緊繃了一瞬。他走到桌前,看著那個信封。信封上沒有郵票,沒有地址,只有一個用暗紅色線條勾勒出的,自我吞食的蛇形標記。
但這個標記,比銜尾蛇公司的標志更加古老、更加詭異。蛇的鱗片仿佛在微微翕動。
“他們來了。”江宸予陳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