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上的貝殼還在隨著浪濤輕響,森林里的嘶吼卻驟然變得清晰,仿佛有什么東西正穿過林間縫隙,一步步逼近。墨玄握緊失去光澤的定序筆,指尖劃過太初印——印面上的“衡”字依舊黯淡,連本源線軸都像沉睡了一般,絲線無力地垂落。
“不對勁?!卑⒃露紫律恚讣庥|碰沙灘上的細沙,沙粒竟在她掌心化作細小的黑色蠕蟲,鉆進皮膚又瞬間消失,“這沙子在吞噬生機!世界種的根須完全感應不到能量,像是被什么東西屏蔽了。”
天機子展開創世契約,契約紙頁泛著死氣沉沉的灰白:“契約連‘存在’都無法標注了,我們就像被從法則體系里徹底剝離,變成了這片空間的‘異物’?!彼蝗恢赶蚝C?,“看那里!”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蔚藍的海水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原本清澈的浪濤化作灰黑色的流沙,浪尖翻涌的不再是泡沫,而是無數扭曲的人臉——那些人臉與太初劫古墟的劫影一模一樣,卻帶著更濃重的絕望。
“海在變成沙海!”阿石后退一步,腳邊的沙灘突然凹陷,一只覆蓋著鱗片的手猛地從沙中伸出,抓住他的腳踝。共生焰自動燃起,卻只在鱗片上留下淡淡的焦痕,那只手的主人——一具半人半魚的怪物,嘶吼著從沙中鉆出,眼眶里燃燒著灰火。
“是‘蝕海傀儡’!”靈音急忙撥動琴弦,琴音卻軟綿無力,連最基礎的音刃都無法凝聚,“我的琴音被壓制了,這片空間在吸收法則能量!”
更可怕的變故在此時發生:森林邊緣的樹木突然開始融化,枝葉化作灰黑色的粘液,順著樹干流淌到地面,匯聚成一條條粘液小溪,小溪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光?!鞘侵霸谠闯踔嬉娺^的法則胚胎,此刻卻像死物般失去光澤。
“嗷——!”半人半魚的傀儡還沒撲到近前,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體開始從內部崩解,化作灰沙融入沙灘。緊接著,沙海翻涌的人臉、森林流淌的粘液,都在同一時間劇烈震顫,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沖擊。
“不是我們干的。”墨玄眼神銳利,望向沙海盡頭的天際線——那里的云層正在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隱約有銀光閃爍,“是那漩渦在影響這片空間!”
阿繡的星圖紋突然微弱地亮起,眼底閃過破碎的星軌:“星圖紋感應到……空間在‘折疊’!這片沙灘、森林、沙海,根本不是真實存在的,它們是用無數法則碎片拼接的‘臨時幻境’,現在幻境要被強行撕裂了!”
話音未落,地面劇烈搖晃,沙灘與森林的邊界處裂開巨大的縫隙,縫隙中涌出刺眼的銀光。眾人腳下的沙灘開始塌陷,天機子下意識展開創世契約想要支撐,契約卻在接觸銀光的瞬間突然“活”了過來——灰白的紙頁泛起金光,上面自動浮現出一行扭曲的文字:【鏡像崩塌,真界顯影】。
“契約恢復了?”天機子又驚又喜,卻見契約上的金光突然化作鎖鏈,纏住他的手腕,“不對!它在拉我過去!”
鎖鏈拖著天機子向裂縫飛去,墨玄縱身抓住他的衣袖,卻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拉力從裂縫傳來。太初印在此時突然發燙,黯淡的“衡”字亮起微光,墨玄腦中閃過一段模糊的畫面:織匠在一座銀色巨塔前揮手,塔門上映著與裂縫中相同的銀光。
“是織匠的力量!”墨玄大喊,“別反抗!這拉力在指引方向!”
阿石、阿月、靈音、了塵見狀,紛紛靠近裂縫,銀光自動將他們包裹。阿繡的星圖紋徹底亮起,與銀光產生共鳴,她看清了漩渦中心的景象——那不是云層漩渦,而是一座懸浮在虛空中的銀色巨塔,塔門大開,門內隱約可見無數旋轉的光輪。
“是輪回樞紐!”阿繡驚呼,“這片幻境是樞紐外圍的‘屏障’,現在屏障被撕開了!”
就在眾人即將被銀光拉入裂縫的瞬間,意外再次發生:沙海深處突然爆發出黑色的光柱,光柱中沖出一道巨大的黑影,黑影手持殘破的定序筆,面容正是之前在七塔中央遇到的“法則共生體”!
“想進輪回樞紐?”黑影狂笑,殘破的定序筆指向裂縫,“織匠和守窟者都沒能走到最后,你們憑什么?”他揮手甩出無數黑色絲線,絲線纏繞住銀光形成的防護罩,竟開始一點點侵蝕銀光,“這片幻境是我用本源碎片造的牢籠,你們以為掙脫的是幻境,其實是跳進了更深的陷阱!”
墨玄感到太初印的光芒在減弱,裂縫中的拉力也變得滯澀。他低頭看向掌心的太初印,突然發現印面上除了“衡”字,還多了一個細小的符號——那是織匠殘魂留在竹簡上的“信”字符文。
“織匠早就留了后手!”墨玄將太初印按在銀光防護罩上,“阿繡,用星圖紋連接我的本源線!靈音,集中精神回憶琴音的‘守護意韻’,法則能量不是被吸收,是需要‘共鳴’才能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