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門口,已然是另一番景象。
木質的大門緊閉,門后臨時堆起了沙袋,構成簡易的防線。數十名手持長槍的伙計排成緊密的槍陣,槍尖如林,在夕陽下閃爍著冷冽的寒光。
槍陣之后,是兩排弓箭手,箭已搭弦,引而不發。
更后面還有伙計扛著厚重的木制擋板,隨時準備上前掩護。整個防御體系森嚴有序,透著一股久經沙場的鐵血氣息。
而在營門之外,約百步遠的地方,黑壓壓地站著一隊人馬,約莫百人。
他們皮膚黝黑,頭發卷曲,穿著雜亂的皮甲,手持兵器,正是黢族的士兵!
隊伍前方,一個騎著矮腳馬、頭領模樣黢族將領,正揮舞著手臂,激動地對站在營門防線內的文昌明嚷嚷著什么。
文先生面沉如水,偶爾回幾句,雙方顯然交涉得極不愉快。
就在這時,營門內一陣騷動,伙計們自動讓開一條通道。一個身材并不算特別高大,但極其精悍的中年漢子,龍行虎步地走了出來。
他并未穿全副盔甲,只著半身胸甲,露出肌肉虬結的古銅色臂膀,最為顯眼的是,他背后交叉負著兩柄帶鞘的長刀!
他一出現,門口所有敢為商會的伙計,精神都是猛地一振,仿佛有了主心骨。
那漢子走到防線最前方,目光如電,掃過外面的黢族士兵,最后定格在那嚷嚷的黢族將領身上,聲如洪鐘,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誰給你們這些黑皮的膽子,敢跑到我們敢為商會門口來撒野?!”
“黑皮”二字一出,那黢族將領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矮腳馬上跳了下來,氣得臉色更黑了(如果可能的話),尖聲叫道:“屠戰!你敢叫我們黑皮!你們炎黃的皇帝都下了旨意,說要各族平等,要融合!你這是抗旨!是挑釁!”
原來這雙刀漢子名叫屠戰。
只見他聞言,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震得人耳膜發嗡,笑罷,臉色驟然一冷,聲音如同冰碴:“誰跟你說的屁話,你找誰去!我屠戰,不認!怎么?叫你聲黑皮就跳腳了?”他忽然猛地提高音量,向著身后所有伙計吼道:“伙計們!”
“在??!”千余人的齊聲應和,如同平地驚雷,聲勢驚人!
屠戰繼續大吼:“給我一起叫!他們是什么?!”
“黑皮??!黑皮??!黑皮?。?!”震天的吼聲如同海嘯,帶著沖天的氣勢和毫不掩飾的蔑視,狠狠砸向營外的黢族隊伍。
那黢族將領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屠戰,嘴唇哆嗦著,卻一時被這滔天氣勢所懾,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黢族隊伍后面又跑上來一個將領打扮的人。王進目光掃過,識海中的“炎黃薪火”微微一動,“虛妄之眼”自行運轉——這人身上籠罩的氣息與純粹的黢族略有不同,更加油滑閃爍,是驕陽族人!
只見他湊到那暴怒的黢族將領耳邊,急促地低聲說了幾句什么。
黢族將領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似乎強壓下了怒火,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不再與屠戰做口舌之爭,猛地從懷里掏出一卷文書,刷地展開,大聲道:“屠戰!我不跟你做無謂的口舌之爭!這是黑山城守備府簽發的逮捕令!你們商隊今天收留的那個小子,是個殺人犯!他殺了我們八個黢族良民!我們必須把他帶走!”
屠戰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根本懶得看那文書,只是偏頭看向身旁的文昌明。
文昌明會意,上前一步,仔細看了看那逮捕令,然后回頭,聲音清晰地回報:“回屠管事,文書是真的。上面說,我們上午收留了一個九歲,叫王進的炎黃族人,指控他伙同他人,殺害了八名黢族……嗯,‘良民’。”
他特意在“良民”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