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宮,深處地底百余丈。
蜿蜒曲折的地道盡頭,是一間寬敞卻壓抑的石頭密室。
空氣冰冷粘稠,彌漫著若有若無的硫磺與腐朽氣息。高眉深目、發(fā)須卷曲的“天帝”跪坐在密室中央,華貴的袍服鋪散在冰冷粗糙的石地上,與他此刻卑微惶恐的姿態(tài)形成詭異對比。
他身體前傾,幾乎將耳朵貼在地面那個碗口大小的漆黑石洞上,壓低了聲音,急切地追問:“你們……到底準備好了沒有?朕……我已孤注一擲!”
石洞之內(nèi),絲絲縷縷漆黑如墨、粘稠如油的黑氣正不斷滲出,在上方緩緩凝聚、蠕動,逐漸形成一個頭生扭曲犄角、肌肉虬結(jié)、皮膚如同灰敗巖石的猙獰人形。
那模糊不清的面孔上,兩點猩紅的光芒微微閃爍,散發(fā)出純粹的惡意與混亂。
若王進在此,必能一眼認出,這正是在那海溝記憶碎片中見過的、驅(qū)使各族奴隸挖掘礦石的深淵魔孽!
“嗬嗬嗬……”魔孽的投影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嘶啞笑聲,仿佛兩塊粗糙的巖石在摩擦,“放心……吾族之諾,重于山岳……那傳送陣基座之下,早已埋入十余顆‘虛空震蕩晶石’……皆取自最深海溝的狂暴核心……一旦陣法啟動,能量流經(jīng)的剎那……”
魔孽的聲音帶著一種毀滅的快意:“……轟!足以扭曲既定坐標,撕裂穩(wěn)定的傳送通道,將那奪走吾族‘希望之種’的炎黃小賊,連同他那些所謂的班底,放逐至無盡星空之下……某個永遠無人知曉、也無人能找到的絕望角落!”
天帝聞言,臉上掠過一絲病態(tài)的潮紅,眼中燃燒著壓抑多年的仇恨與癲狂:“好!好!你要確保萬無一失!此次動用的是朕埋在文官系統(tǒng)中最后、最深的一枚棋子!若再失手,朕便再無……”
“桀桀桀……”魔孽打斷了他,猩紅的目光閃爍不定,“絕不會出錯……倒是你,在此事上留下了不少痕跡……炎黃族那些老家伙歸來后,順藤摸瓜,遲早會查到你頭上?!?/p>
天帝猛地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猙獰,隨即又被一種有恃無恐的瘋狂取代:“查到朕?朕乃天帝!即便只是他們扶植的傀儡,亦是穩(wěn)定炎黃氣運的象征!那五個老不死的臨走前再三交待,星空計劃完成前,炎黃內(nèi)部絕不能起大的動蕩!朕若死,族運必生波瀾,足以影響到上層星空的布局!他們不敢動朕!最多……呵呵,最多再將朕囚于這深宮罷了!”
他仿佛在給自己打氣,聲音越來越高,充滿了扭曲的自信:“只要朕還活著,只要朕還是這天帝!日子再難過,朕也能慢慢熬!朕就算死,也定要咬下他炎黃族一塊血肉!”
沉浸在自己怨恨中的天帝,并未注意到,那由黑氣凝聚的魔孽投影,在他歇斯底里之時,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詭異、充滿嘲弄與憐憫的笑容,隨即悄無聲息地消散,重新化為一縷縷黑氣,縮回了那深不見底的石洞之中。
密室重歸死寂,只余下天帝粗重的呼吸聲,在空曠的石室內(nèi)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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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迷心海邊緣,某處被強大陣法隱匿、守衛(wèi)森嚴的山腹基地之中。
王進與他的三十人班底,以及十余名負責與上層星空聯(lián)絡(luò)、執(zhí)行護送任務(wù)的軍方精銳,共計四十余人,正站立在一座龐大無比、結(jié)構(gòu)繁復(fù)到令人目眩的巨型傳送陣上。
陣基由無數(shù)珍稀金屬、玉石鑲嵌勾勒而成,構(gòu)成無比玄奧的圖案,此刻正緩緩亮起,散發(fā)出柔和卻蘊藏著磅礴能量的白光??諝庵袕浡鴱姶蟮目臻g波動,發(fā)出低沉的嗡鳴。
王進好奇地打量著這座傳說中的超距傳送陣。
他本以為前往更高層級星空的方式,會是乘坐某種強大的星艦穿越界壁,卻沒想到竟是如此直接的空間傳送。這需要對空間法則有著何等精深的掌控力?炎黃族的底蘊,果然深不可測。
陣外,以龍撼岳大將軍、聶血鋒等人為首的一眾送行官員,皆神色肅穆又帶著期許。
葉摘星、烈陽、皓月三位尊者并未親至,似乎另有要事,但他們的心意與囑托,早已通過二師姐韓彩麗、于泓、俞氏姐妹傳達。
陣旁,數(shù)名身穿文官服飾、負責操控陣法的官員正在做最后的忙碌,核對坐標,調(diào)整能量輸出。一切井然有序。
王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因首次進行如此遠距離空間傳送而產(chǎn)生的一絲悸動,目光掃過身旁的同伴。
石柱、李虎等敢為舊部眼神興奮而堅定;聶朵朵緊緊握著梁遠尚的手;董壯顯得有些緊張,卻努力挺直腰板;韓彩麗、蔣明書、曹文意神色平靜;于泓朝他擠了擠眼;俞氏姐妹好奇地打量著陣法流光;軍方指派的呂成澤等人則保持著軍人特有的冷峻……
這些都是他將托付后背、并肩星海的伙伴。
傳送陣的光芒越來越盛,嗡鳴聲逐漸變得尖銳,空間波動劇烈到了極點,啟動在即!
然而,就在這舊力未退、新力未生的轉(zhuǎn)換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