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虛空深處,薪火號靜靜懸浮于一片破碎的規(guī)則亂流之中,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默默舔舐著與星盜慘烈搏殺后留下的創(chuàng)傷。
艦體上那些猙獰的破洞在微蟲集群不計代價的修復(fù)下正緩緩愈合,損壞的武器平臺和引擎噴口也在工兵傀儡與艦員們的共同努力下逐步更換、校準。
艦橋內(nèi),王進凝視著主屏幕上不斷刷新的修復(fù)進度,神色平靜,唯有眼底深處偶爾掠過的一絲銳芒,顯示著他內(nèi)心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靜。
虛空這一課,代價慘重,卻也讓他和整艘薪火號完成了一次至關(guān)重要的淬煉,褪去了幾分稚嫩,多了幾分沉穩(wěn)與冷酷。
與此同時,在那已被徹底隔絕的底層虛空入口處,彌漫的血腥與絕望氣息幾乎凝成實質(zhì)。
陰陽族、黑霧族、蝕骨族等議會家族,為探查這片化為絕對死地的虛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付出了難以想象的慘重代價。十八位星空大帝級長老徹底隕落,帝血染紅虛空,二十一位重傷遁逃,帝軀殘缺,道基受損,更有六位法則衍化境、兩位重傷瀕死,幾乎打殘了這幾個家族明面上近半成的尖端戰(zhàn)力!
如此巨大的犧牲,終于換來了模糊卻足以令他們瘋狂的真相。
正如他們所預(yù)料的,被那浪蕩公子玉七麾下仆役瘋狂一炸,竟真的炸開了一處古老秘境的入口!
那入口散發(fā)出的時空波動晦澀而宏大,其外圍自然形成的守護屏障,竟能引動整個底層虛空的規(guī)則與之共鳴,甚至讓那些瘋狂暴虐的蟲族都顯露出一種近乎“朝圣”般的狂熱與守護意志。
經(jīng)過殘存大帝以重傷為代價的反復(fù)試探與推演,他們驚恐而興奮地確定,這處新現(xiàn)世的秘境,其級別高得駭人——絕不會低于“古域級”!
甚至有極大的可能,是只存在于傳說之中、連創(chuàng)世境存在都會眼紅心熱的“歸墟級”!
浪蕩公子玉逍遙當初費盡心思想要進入的“隕星幻境”,與之相比,不過是殘域級,簡直如同瓦礫比之明珠。
底層虛空這等能量貧瘠、規(guī)則殘缺之地,為何會誕生如此高等級的秘境?這個疑問讓幾個家族的主事人百思不得其解,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是隱藏著某個他們無法觸及的遠古秘密。
但這其中所蘊含的、足以讓任何一個家族騰飛、甚至撼動現(xiàn)有星空格局的驚天機緣,卻讓在場的每一位主事者呼吸灼熱,心跳如鼓。
古域級秘境,每個老牌議會家族手里或許都掌控著幾個,足以作為鎮(zhèn)族底蘊。但若是歸墟級……那將是足以讓至高議會那十一位高高在上的議長都不惜撕破臉皮、親自下場爭奪的至高財富!
如此一塊香甜無比、甚至能決定未來億萬載星空霸權(quán)歸屬的巨型蛋糕,就擺在眼前,是他們四個“區(qū)區(qū)”議員家族能獨自吞下的嗎?
巨大的驚喜之后,是更深沉的恐懼和貪婪。
密室內(nèi),四位來自不同家族的主事人相對沉默,氣氛壓抑得能滴出水來。誰都不先開口,眼神交錯間,既有對彼此的警惕,也有對那秘境無法割舍的貪念。交出秘境,或許能換來議長們的些許賞賜,但家族騰飛、乃至躋身議長席位的萬古機遇便將就此斷送。
不交……他們能承受得住那十一位存在的怒火嗎?心有不甘,貪念十足,卻又如履薄冰,這種冰火兩重天的煎熬,幾乎要讓這些平日里呼風喚雨的大人物道心失守。
……
戰(zhàn)堡星空,守序同盟正在全力消化吞并復(fù)仇聯(lián)盟帶來的龐大遺產(chǎn)。巨巖堡內(nèi),來自同盟的官僚們忙碌地清點著庫藏、整合著投降的艦隊、壓制著那些心懷恐懼的附庸種族。
就在這一片“井然有序”的整合過程中,幾名負責審訊的長青族殘留人員的同盟官員,意外地從一些零碎的口供里,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這些口供提及,炎黃族在星河聯(lián)盟時期以及后來加入復(fù)仇聯(lián)盟后,其行為模式有些蹊蹺。
他們在幾次聯(lián)合行動中,其戰(zhàn)利品分配和后勤調(diào)度也隱約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精準和……貪婪?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暗中將最肥美的那部分資源悄然劃走。
這些線索細碎而模糊,單拎出來任何一條都足以用“小族掙扎求存”來解釋。但當它們被匯集到守序同盟高層面前時,卻引起了幾位老謀深算的執(zhí)事注意。
他們仔細商議后,雖仍覺得這大概率是炎黃那個殘族在絕境下的瘋狂斂財,但一種直覺性的懷疑已然種下——那些消失的、本應(yīng)納入同盟庫房的優(yōu)質(zhì)資源,會不會就是被這看似可憐的炎黃族暗中截胡了?
“一支殘族,胃口倒是不小。”一位面容陰鷙的執(zhí)事冷笑著,指尖敲打著桌面,“派一支精干調(diào)查艦隊,去深淵防線‘看看’我們這位曾經(jīng)的‘盟友’,如今到底凄慘到什么地步了。若真有不臣之心,順手抹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