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蝕峽谷的出口并非坦途,反而像是某種巨大生物的腸道褶皺,蜿蜒曲折,彌漫著愈發濃重的、帶著鐵腥與腐臭的濕氣。兩側巖壁上的銹跡不再是干燥的紅褐色,而是變得粘膩,滲出暗紅色的水珠,滴落在遍布碎骨與金屬殘骸的地面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在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
葉凡和墨菲斯不敢有絲毫停留,沿著崎嶇的路徑快速穿行。穢源珠似乎消化了那詭異的一餐,重新變得活躍起來,只是它表面的顏色徹底固定成了一種暗紅與污穢交織的混沌色,偶爾蠕動時,會散發出微弱的、混合著銹蝕與凈化氣息的波動,顯得更加詭異。
“這鬼地方,感覺比里面還邪門。”葉凡壓低聲音,手中的幽冥糞叉警惕地指著前方。糞叉經過強化,對銹蝕環境的感應更加敏銳,此刻正傳遞來一種模糊的、如同心跳般的悸動,源自峽谷深處。
墨菲斯微微頷首,他的陰影感知在這里受到了極大的壓制,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吞噬光線與感知。“空氣中有…殘留的契約之力,非常古老,而且…充滿了怨念。”
越往前走,腳下的地面越發泥濘,暗紅色的銹水匯聚成淺淺的溪流。空氣中開始出現一絲絲淡薄的、如同鐵銹顏色的霧氣,繚繞在殘骸之間,隱約形成各種扭曲的、類似符文的形狀,又在下一刻潰散。
漸漸地,前方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的區域。那是一個…湖?一個完全由粘稠、暗沉、如同生銹血液般的液體匯聚而成的湖泊。湖面平靜得詭異,沒有一絲漣漪,倒映著峽谷上方那條灰蒙蒙的天空,仿佛一塊巨大而骯臟的暗紅玻璃。
湖岸四周,散落著更多巨大而奇異的骸骨,有些明顯不屬于已知的任何生物,骨骼上閃爍著金屬光澤,或是纏繞著早已失去活性的能量回路。而在湖泊的中央,隱約可見一些殘破的石柱頂端露出湖面,上面覆蓋著厚厚的銹痂。
幽冥糞叉的悸動感,在此地達到了頂峰。葉凡胸前的仲裁者徽章,也再次微微發熱,投射出的光線不再指向固定方向,而是在湖面上無序地掃動,仿佛失去了目標。
【警告…檢測到…高濃度…‘違約’怨念聚集區…‘銹湖契約墳場’…】
【檢測到…多重…扭曲與破碎的…古老契約之力…相互糾纏…污染…】
【建議…見習仲裁者…謹慎接觸…避免…被怨念卷入…】
系統的警告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契約墳場…”葉凡看著那片死寂的銹湖,心中升起強烈的不安。那些淡薄的銹色霧氣,似乎就是破碎契約與違約怨念的具象化。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細微、仿佛無數人重疊在一起的低語聲,斷斷續續地飄入了兩人的耳中。那聲音并非通過空氣傳播,更像是直接作用于靈魂:
“…不…公…”
“…代價…償還…”
“…束縛…永恒…”
“…撕毀…背叛…”
“…一起…沉淪…”
低語聲中充滿了痛苦、不甘、憤怒與絕望,聽得人頭皮發麻,心神搖曳。
墨菲斯臉色微白,顯然也聽到了這些低語,他周身的黑霧都不穩定地波動起來。“小心!這些怨念能侵蝕靈魂!”
葉凡緊守心神,試圖屏蔽這些聲音。但他懷里的穢源珠卻再次躁動起來,它似乎對那些銹色霧氣…或者說霧氣中蘊含的破碎契約與怨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它探出“腦袋”,對著空中一縷飄過的銹色霧氣,輕輕一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