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將至,往生客棧沉浸在一片深沉的寂靜之中,連平日里那些細微的、不知源自何處的低語和嗚咽聲都仿佛被濃重的夜色吞噬。
葉凡和墨菲斯的房間內,兩人已準備就緒。
葉凡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黑色勁裝,幽冥糞叉用特制的隔絕布帛纏好負在身后。他仔細感受著丹田內穢源珠的狀態,那新生的規則擬態與空間標記能力如同新得的臂助,讓他心中稍定。
墨菲斯依舊是一身黑袍,氣息內斂如深淵,但那雙眸子在黑暗中卻亮得驚人,仿佛有寂滅的星辰在其中沉浮。他檢查了一下指間幾枚不起眼的黑色戒指,那是他的武器。
“時辰到了。”墨菲斯低聲道。
葉凡點頭,深吸一口氣,率先催動了穢源珠的規則擬態能力。一股混雜著灰燼平原特有荒蕪、死寂,又帶著一絲往生客棧本身殘留的、微弱契約氣息的波動將他包裹,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變得更加模糊,幾乎與墻壁的陰影融為一體。
墨菲斯則更為直接,他周身寂滅之力微微流轉,仿佛化身為夜色本身,存在感被降至最低。
兩人沒有走正門,而是悄然來到房間內側一扇不起眼的通風窗前。墨菲斯手指輕劃,窗戶邊緣的禁制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一個僅供一人通過的缺口。
“走!”
兩人如同兩道輕煙,悄無聲息地滑出窗外,落在客棧后方一條堆滿雜物的狹窄巷道里。
落地瞬間,葉凡神識如同蛛網般散開,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巷道內外一片死寂,并未發現明顯的監視者。但那種被無形目光掃過的不適感,依舊若有若無地存在著。
“跟著我。”墨菲斯傳音道,他對客棧周邊的環境似乎極為熟悉,選擇了一條最為隱蔽、曲折的路線,避開可能存在的暗哨和巡邏。
兩人在濃重的夜色和穢源珠的隱匿下,如同鬼魅般穿梭在灰燼平原邊緣的廢墟與怪石之間。葉凡將新獲得的空間標記能力也運用起來,每隔一段距離,便在不起眼的巖石或廢墟殘骸上留下一個隱秘的坐標,作為緊急情況下的退路。
一路上出奇的順利,并未遇到任何阻攔。仿佛那些之前錢掌柜提到的“陌生眼線”都隨著血羽鴉的離去而消失了。
但葉凡和墨菲斯都不敢大意。越是平靜,往往意味著暗流越是洶涌。
數個時辰后,天色依舊昏暗,但東方已隱約泛起一絲魚肚白。前方,骸骨墳場那特有的、蒼白與暗沉交織的地貌再次映入眼簾。空氣中那股熟悉的死寂與契約殘響的氣息也變得濃郁起來。
他們并未選擇之前進入的亡者回廊入口,而是根據錢掌柜新提供的情報,繞行至墳場另一側,一處相對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被稱為“裂魂小徑”的入口。
裂魂小徑入口處,兩座如同巨大肋骨般交叉拱衛的骨山形成一道天然門戶,門戶內幽深黑暗,風聲穿過骨隙,發出如同冤魂哭泣般的尖嘯。
“這里規則混亂,神識探查會受到嚴重干擾,但也更容易避開清道夫的常規巡邏路線。”墨菲斯解釋道,“跟緊我,不要輕易動用神識,憑靈覺和視線前進。”
葉凡點頭,將穢源珠的規則擬態調整為與此地環境更加契合的、帶著混亂與破碎契約意味的氣息。
兩人一前一后,踏入了裂魂小徑。
小徑內光線極其昏暗,腳下是松軟而滑膩的、不知由何種物質構成的黑色泥土,兩側是高聳的、布滿孔洞的蒼白骨壁。那刺耳的尖嘯聲無處不在,確實對神識有著強烈的干擾和侵蝕作用,葉凡只能將神識收縮在周身數丈范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