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影”三字如同驚雷,在葉凡腦海中炸響。剛剛從萬物終末之地的死寂中脫離,新的波瀾便已迫近。
他與墨菲斯不敢有絲毫耽擱,也顧不得身上傷勢未愈,立刻辨認方向,朝著往生客棧所在的全速趕去。墨菲斯新獲的“不染塵埃的寂滅”之力,雖不擅飛遁,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終末”特性,所過之處,連空間都仿佛變得凝滯,阻力大減,使得兩人的速度比來時快了數倍不止。
越是靠近往生客棧所在的區域,葉凡心中的不安感就越發強烈。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壓抑氣息。原本在客棧外圍活躍的各種牛鬼蛇神、擺攤叫賣的商販、乃至一些巡邏的客棧守衛,此刻都蹤跡全無。通往客棧的那條標志性的、由青灰色石板鋪就的道路,此刻顯得格外空曠死寂,只有風聲嗚咽著卷起幾片枯葉。
“不對勁。”墨菲斯停下腳步,空寂的目光掃過四周,眉頭微蹙。他胸前的寂滅之影紋路傳來微弱的警示波動。
葉凡也感覺到了。這里太安靜了,安靜得詭異。往生客棧作為三教九流匯聚之地,何時有過這般景象?就連客棧外圍那些常年不散的迷霧,此刻都仿佛變得更加濃郁、更加深沉,透著一股不祥。
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他們小心翼翼地收斂所有氣息,如同兩道鬼影,悄無聲息地潛入迷霧,朝著客棧主體建筑靠近。
越往里走,那股壓抑感就越發沉重。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絲極淡的、卻無法忽視的血腥味,以及某種……焦糊與夢境碎片混合的怪異氣息。
終于,他們穿透了最后一片濃霧,看到了往生客棧那熟悉的、由無數世界碎片拼接而成的扭曲大門。
然而,眼前的一幕,讓葉凡和墨菲斯瞳孔驟縮!
客棧那扇沉重的大門,此刻竟從中斷裂,一半歪斜地掛在門框上,另一半則不翼而飛,露出后面幽深昏暗的大堂。門板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爪痕與灼燒的痕跡,邊緣處還殘留著些許未曾干涸的、散發著夢魘氣息的暗紫色粘液。
大門兩側,原本矗立的、用以震懾宵小的兩尊石雕邪獸,此刻也化為了滿地碎石,其中一尊的腦袋滾落在一旁,眼眶中的幽火早已熄滅。
透過破損的大門向內望去,大堂內部更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盡數碎裂,柜臺坍塌了一半,地面上布滿了戰斗留下的坑洞與各種顏色的污漬(血跡、法術殘留、不明液體)。空氣中那股血腥與焦糊夢魘混合的氣味,在這里達到了頂點。
往日喧囂鼎沸的往生客棧,此刻竟如同被一頭絕世兇獸蹂躪過一般,死寂而破敗!
“錢掌柜!”葉凡心頭一緊,立刻沖入大堂,目光焦急地搜尋著。墨菲斯緊隨其后,寂滅之力引而不發,警惕地感知著四周。
大堂內空無一人。沒有尸體,也沒有活人,只有戰斗后的殘骸,仿佛所有人都憑空消失了。
“在那里。”墨菲斯指向柜臺后方,那片相對完好的陰影區域。
葉凡快步走過去,只見錢掌柜那圓滾滾的身影,正靠坐在殘破的柜臺后面,他平日里一絲不茍的錦袍此刻沾滿了灰塵和暗紅色的血漬,胖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灰敗,嘴角還殘留著血跡,氣息微弱,顯然受了極重的內傷。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枚已經布滿裂紋的玉符,另一只手則死死按著腹部,指縫間仍有鮮血滲出。
“老錢!”葉凡蹲下身,連忙取出療傷丹藥想要喂給他。
錢掌柜艱難地抬起眼皮,看到是葉凡和墨菲斯,渾濁的小眼睛里閃過一絲如釋重負,隨即又被更深的焦急取代。他推開葉凡遞過來的丹藥,聲音沙啞急促:“別管我……快……快去后堂……庫房……伊莎……貝拉……她……”
他氣息不繼,劇烈地咳嗽起來,又吐出幾口帶著內臟碎塊的淤血。
“伊莎貝拉?凈言師伊莎貝拉?她怎么會在這里?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葉凡心中疑竇叢生,凈教的高層為何會出現在往生客棧,還似乎卷入了這場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