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頭,守將與土蘊子道人并肩而立,夜風吹拂著他們的衣袍,遠處闖軍連綿的營火如同繁星,卻帶著令人不安的殺伐之氣。
老地聽子的預警和土蘊子道人的確認,像一塊冰冷的巨石壓在守將心頭。
“仙長,鼠輩果然行此鬼蜮伎倆!
竟想從我等腳下鉆進來!
該如何應對?
可否派兵出城,搗毀其巢穴?”
守將語氣急促,帶著焦慮。
土蘊子道人臉上露出一抹混雜著輕蔑與殘忍的冷笑,他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指尖仿佛還沾著永恒的泥土氣息:
“將軍稍安勿躁。
派兵出城,正中流寇下懷,其必設伏以待。
況且,區(qū)區(qū)掘土凡夫,何須勞師動眾?
待貧道親自走一遭,給他們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讓他們知曉,在吾輩修士面前玩弄泥土,是何等可笑!”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一種掌控一切的傲慢:
“將軍只需令城頭守軍加強戒備,多備鑼鼓,若聞地下有異響,便奮力敲擊,以為聲援,亂賊心神即可。”
說罷,土蘊子道人不再多言。
他屏退左右,獨自來到內側城墻根下一處僻靜陰影之地。
此處地面夯實,并無異狀。
他左右看看,確認無人窺視,便整了整那身土黃色的道袍,神色肅穆,雙手迅速掐動一個繁復而古奧的法訣,口中念念有詞,聲音低沉而富有某種奇特的韻律。
隨著咒語的吟誦,他周身開始泛起一層微弱卻凝實的土黃色光暈,這光暈并不刺眼,卻讓他整個人看起來仿佛與腳下的大地產生了某種玄妙的聯(lián)系。
緊接著,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他的身形開始變得模糊、虛化,仿佛不再是實體,而是化作了與泥土同源的存在。
他緩緩抬腳,竟如同踩入泥沼一般,悄無聲息地沉入了那堅實的地面!
沒有濺起絲毫塵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像一滴水融入沙漠,整個過程詭異而靜謐,眨眼間,他整個人便徹底消失在了城墻根下,仿佛從未出現過。
地下,闖軍“掘子營”挖掘的主地道內,時間仿佛變得粘稠而緩慢。
油燈的光芒昏黃搖曳,將挖掘士兵們淌著汗水和泥漿的脊背投射出扭曲晃動的影子。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土腥味、汗味和燈油的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