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阿姆瑞齊鎮長騎在他那匹毛色油亮的馬上,身側是諾斯行省第三巡防小隊的領隊——一位名叫巴赫的中年軍官。在他們身后,是數十名裝備精良的羅維尼亞省兵,他們的甲擦得锃亮,手中的長矛和腰間的佩刀在的光線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馬蹄踏在堅硬的凍土上,發出整齊而有力的“嗒嗒”聲,代表著他們此行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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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瑞齊的心情極好,他幾乎能聞到勝利和功績的甜美氣息。他側過頭,對身邊那位同樣騎著馬、身披領隊披風,眼神銳利但嘴角總是癟成一條線的中年軍官——露出了一個自認為親切的笑容:
“巴赫隊長,這次真是辛苦您親自帶隊了。這些拾荒者匪幫,盤踞在寒山邊境多年,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簡直是我們諾斯行省的一顆毒瘤!若非行省長官英明,下達調度令,單憑我們曳影鎮自警團這點微末的力量,實在是難以將其根除??!”
巴赫隊長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地回應:“鎮長言重了。清剿匪患,本就是我等軍人的職責所在。只是這匪患如此猖獗,不知為何等到今天,鎮長才向行省求援?”他的話語雖然客氣,但那份屬于正規軍的縝密,卻顯露無疑。
阿姆瑞齊臉上的笑容不變,心中卻對這巴赫的傲慢暗罵了一句。他拍著胸脯保證道:“這。。。。。。,我這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不過隊長放心!我有情報,今天這幫匪徒會在一線峽附近活動,我們此時正好殺過去,將他們徹底鏟除!”
就在他們談話間,隊伍已經行至一處較高的山坡。從這里,已經可以隱約看到一線峽方向的山谷輪廓。
峽谷方向,隱約能看見幾縷黃綠色的煙霧升起,有些難聞的氣味,以及一些模糊的呼喊,雖然還有點距離,聽不真切,但在寂靜的山野間,卻也足以引起注意。
這幫廢物,還沒解決?
阿姆瑞齊眼珠一轉,立刻勒住馬,臉上瞬間堆滿了“震驚”與“憤怒”的表情,他指向峽谷方向,對著巴赫隊長和身后的省兵們大聲疾呼:
“聽!巴赫隊長!那是什么聲音?!這一定是那些無法無天的拾荒者又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作惡!他們竟敢如此猖獗!簡直不把我們羅維尼亞的軍隊放在眼里!”
巴赫聽后,他猛地拔出腰間的指揮刀,刀鋒在陰沉的天光下閃過一道寒光,聲音因“義憤填膺”而顯得格外高亢:“傳我命令!全速前進!今日,務必將這些窮兇極惡的匪徒一網打盡!讓那些宵小之徒知道,我羅維尼亞的土地,不容侵犯!”
“請隊長千萬不要手軟,這幫人窮兇極惡,千萬不能留活口,不然日后報復起來,居民們可承受不了?!?/p>
他的聲音充滿了“正義感”和不容置疑的威嚴,但眼神深處,是對即將到來的“清場”的興奮與期待。
他的“完美計劃”,終于要迎來最精彩的收尾了。
省兵們聞令,紛紛舉起手中的長矛和刀劍,發出一陣整齊的呼應聲,馬蹄聲驟然變得急促,朝著一線峽的方向席卷而去。
視角回到曳影鎮。
安早早的醒來了,獨自一人坐在柔軟的地毯上,擺弄著裙擺上精致的蕾絲花邊聊以慰藉。她不敢去想卡琳姐姐,不敢去想任何關于逃跑的事情,因為她連門都出不去。
這間牢籠里的每一件物品她都已爛熟于心,但今天,她想找點不一樣的東西。也許是卡琳姐姐的囑咐在她心里種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安搓了搓手,站起身,開始在房間里緩緩踱步,重新打量著這個房間。
她走到那衣柜前,輕輕拉開了厚重的柜門。里面掛滿了為她準備的各式各樣嶄新的小禮服,每一件都用料考究,做工精美。安的小手拂過那些柔滑的絲綢和溫暖的絨布,卻沒有感到一絲喜悅。在衣柜的最深處的底部,一個角落里,她發現了一個被其他衣物遮擋住的小木箱。
箱子沒有上鎖。安蹲下身,有些費力地將它拖了出來,打開了蓋子。里面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珠寶或玩具,而是一些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屬于嬰兒的舊衣物。最上面是一頂用粗布縫制的小帽子,已經洗得有些發白,但依舊柔軟。
安好奇地拿起那頂小帽子,入手的感覺粗糙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溫存。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那柔軟的舊布料時,右眼再次傳來那熟悉的、針扎般的刺痛,緊接著,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席卷了她的意識。
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褪色,華麗的房間如融化的蠟燭般消失了。
她“看見”了。
那是一間簡陋但收拾得異常干凈的小木屋,陽光從唯一的窗戶照進來,讓屋子亮堂了許多。一個比之前看到的又成熟了一些的伊莎貝爾正坐在窗邊的一把舊木椅上,旁邊放著一只還沒縫完的布娃娃,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藍色粗布衣裙,腹部平坦,但她卻一遍又一遍地、用一種充滿期盼和些許憂愁的姿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她愁容滿面,似乎在為什么事情而困惑和發愁。
一個身形尚顯清瘦的阿姆瑞齊從屋外走進來,他肩上還扛著農具,臉上帶著奔波后的疲憊。當看到妻子憂愁的樣子時,他臉上的疲憊立刻被心疼所取代。他放下工具,走到伊莎貝爾身后,從背后輕輕擁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然后將自己那雙粗糙但溫暖的大手,輕輕覆蓋在妻子撫摸著的小腹上,低頭在她耳邊輕聲安慰著什么。年輕的伊莎貝爾將頭靠在丈夫的肩上,臉上露出羞澀而甜蜜的微笑,可眉宇間的愁容依舊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