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一個曾在刑部任職的官員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不顧魏駿杰拼命使來的眼色,對著御座上的陳策深深一揖。
“陛下!”
勇氣幾乎剎那間退去,恐懼涌上心頭,讓他結巴起來,聲音抖的像篩糠,“臣臣有本有本啟奏!臣斗膽斗膽直言!”
陳策坐回龍椅,吃著楊英喂到嘴邊的橘子,隨意揮手。
“講。”
那官員深吸一口氣,仿佛豁出去了一般,語速極快,“陛下圣明燭照,欲立新制,臣本不敢妄議然陛下所設三衙,權責之重,劃分之細,前所未有!”
“臣以為,此制或有或有重大不妥之處!”
他咽了口口水,“舊制雖有推諉之弊,然遇有重大刑案,刑部總攬全局,上令下達,雷厲風行,方能迅速破案,安定人心!”
“如今三權并立,互相掣肘,靖安司查案需報憲綱臺,憲綱臺公訴需等理刑院,理刑院審案又需核查前兩者”
“如此繁復程序,層層上報,豈非徒耗時日,延誤案情?”
“若遇緊急命案、大案,歹徒早已遠遁,百姓冤屈何伸?此此乃效率之憂也!”
“再者如今三衙,靖安司長乃武將出身,憲綱司長為為前朝宗室,理刑司長亦是武將!如此重武輕文,長此以往,文脈衰微,朝廷何以取士?國家何以立信?此此乃根基之撼也!”
“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三思而后行!”
雖然無人敢出聲附和,但那些文臣們微微點頭的動作,無不流露出同樣贊同的態度。
可就在這時,一聲驚雷般的怒斥在御書房內炸響。
“一派胡言!”
眾人愕然望去,只見原本坐在霍青身后的陸明此刻須發皆張,雙眼圓瞪如銅鈴,竟一步跨出,直指那位進言的刑部舊官。
他手指指著對方,唾沫星子幾乎要噴到那人臉上,“陛下洞察千古弊端,嘔心瀝血設此三權分立之新制,乃是為萬民謀福祉,為蒼生開太平的圣明之舉!”
“你這腐儒,不感佩天恩,不思報效新朝,竟敢在此狺狺狂吠,胡言亂語!”
“說什么‘效率之憂’?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陸明冷笑一聲,怒火中充滿了鄙夷,“舊制效率何在?刑部一手遮天,刑訊逼供、糊涂斷案、官官相護、冤獄叢生!”
“多少無辜之人的血淚在所謂的效率下被輕易掩蓋?”
“多少奸佞之徒在你們的推諉扯皮中逍遙法外?”
“靖安司專司偵查緝捕,豈不比之強過百倍?憲綱臺獨立監察,正是要斬斷過去那套沆瀣一氣的鏈條!理刑院專注審判,就是要讓律法不因權勢而扭曲!”
“這層層把關,看似繁瑣,實則是為‘公正’二字加上的重重保險!你竟敢污之為延誤?”
“我看你是怕這鐵面無私,斷了你等營私舞弊的后路!”
他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火力全開,矛頭直指對方最核心的恐懼,“至于你口口聲聲的‘根基之撼’,更是暴露了你等朽木不可雕也的齷齪心思!”
“陛下欲建清明吏治,選官用人,唯才是舉,唯德是舉!”
“徐司長沉穩干練,蕭司長熟悉舊弊,楊司長以執行律法嚴厲而著稱,皆是人盡其才!陛下何曾說過排斥飽學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