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串肝膽欲裂,自己還沒個落腳的地方,怎么讓李三柱占了上風,肖文也是,不懂什么事規矩么,他才是親生的老丈人啊!
李寶江跟著肖文來了大院,一排排整齊的紅磚房,看得他不敢抬頭,真是好生氣派的地方。
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的腳,此刻不該踩在這里的。
肖文帶著他回了家,一間在整齊排列的磚瓦房中間的一間,沒有院子,打開其中一扇門,走進去才發現,原來里面的面積也不大。
只有一張床和餐桌,其余什么都沒有。
拉開燈繩,一覽無余。
“你姐有事,過會回來,先坐下。”
肖文搬了個板凳過來,李寶江緩緩坐下。
良花回到家就看見一個小男孩坐在自家屋里,縮成一團,十分局促。
“你是?”
李寶江將自己的身份一解釋,良花果然如同李三柱所料,還是有些觸動,留了他一頓晚飯。
飯后,李寶江訥訥地問他們,“我能不能留下”
聲音越說越小,腦袋也快縮到桌底。
良花怔了怔,下意識地看向肖文。
屋子里安靜下來,只有外面隱約傳來大院職工家屬們的說笑聲。
這沉默壓得李寶江更抬不起頭,臉皮火辣辣地燒,恨不得把自己縮得更小,再小一點,小到不存在才好。
肖文終于抬起頭,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的笑意,目光卻平靜無波,“寶江,你是想留在縣城玩幾天,還是有別的打算?”
李寶江激靈打了個寒戰,張了張嘴,舌頭像打了結,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哪里能有什么打算。
不敢說,也不敢回家,害怕面對李三柱的毆打。
好不容易從家里出來,他不想再回頭。
“天黑了,走回去路也遠,先住一晚,明天看有沒有去大隊的車,叫人給你捎段路。”
“我好。”
李寶江實在不敢接話,也就默認了如此。
夜里,他躺在靠墻臨時鋪開的褥子上,和地面只隔著薄薄一層棉絮。
即便這樣,都覺得身下軟得過分。
屋子太小了,小到他覺得自己的每一次吸氣呼氣,都成了驚擾,他蜷縮著把自己埋進柔軟的被子里。
如此幸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