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儂伸直了傷腿,冰涼的空氣刺痛著皮膚,但身體緊挨著趙蠻和秀云傳來的溫熱,又讓她覺得這刺痛尚可忍受。
“明天看看能不能找點草藥敷上。”
趙蠻的聲音在黑暗中低沉而溫暖,她一手拍著女兒的胳膊,又越過秀云,準確地找到了玉儂擱在被子外的手臂,輕輕握了握,“你這腿,不能再受涼了。”
張圓圓調整了幾個舒服的姿勢,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草藥我認得幾種,明兒個天亮了,我陪你附近轉轉,看能不能薅點兒。這地方看著荒,犄角旮旯里總能找到點能用的東西。”
“圓圓姐,謝謝你。”玉儂由衷地說。
“這鬼地方,人不幫襯著點,咋活?我們家那口子就是嘴碎,心不壞,你們別往心里去。”
“不會。”
趙蠻接過話,“王大哥說的也是實話,咱們心里得有數。”
她頓了頓,感受著懷里女兒逐漸平穩的呼吸。
張圓圓看著她們好奇地問,“你們是打算在這兒常住了?”
“不想走了,一身傷病,這兒雖然荒,但你們也說了這兒常招長工短工,我們一家子肯下力氣肯定能活命。”
玉儂也說,“不想走了,就這兒吧,雖然沒有傳聞中白饅頭燒紅柳,也是個不錯的地方。”
張圓圓很開心,附近都沒個什么人,多了幾個能說話的自然開心。
“那挺好,咱們三家,也算有個照應。你別看李秋風那個人悶悶的,其實又熱心又心軟的,你們要有什么事情求他,不是突破底線的事兒都能幫忙。”
她們就這樣低聲絮絮地說著話,內容瑣碎又溫馨,明天的安排,對未來的模糊憧憬,甚至是對一頓熱湯的渴望。
地卜子外,火堆的余燼偶爾發出“噼啪”的輕響,與男人們那邊隱約傳來的鼾聲交織在一起。
張圓圓突然想起來。
“還有啊,咱們這塊地也是有主的,聽說是王公和地商共有,咱們住著可以,想種地就得交租子。”
“這兒還沒解放嗎?”
玉儂猛地一問,讓張圓圓一滯。
“你還知道解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