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直來直去的性子,受不了這種拐彎抹角的別扭。
“呈文!你把話說清楚!我高高興興回來跟你分享,你擺這副臭臉給誰看呢?”
她也來了火氣,聲音拔高了些,“我跟阿斯大哥學騎馬怎么了?他人好,小棗也好,教我耐心,我夸他兩句有錯嗎?”
“沒錯!你也沒錯,錯的是我行了吧。”
呈文抬起頭,臉上帶著他自己也說不清的煩躁和挫敗。
“人家什么都懂,什么都會,還會教人騎馬!我就是一個只會悶頭挑水連話都不會說的悶葫蘆,你去找他玩啊!”
這話里的酸味幾乎能溢出來,連旁邊路過準備去上工的王二旦都忍不住側目,咧著嘴偷笑了一下。
李秀云再神經大條,也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了,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一股被誤解的委屈和怒火涌上心頭。
“呈文,你犯什么病,我又沒說不跟你一起學騎馬,你自己說不去的。”
“再說了,我學會了還能幫你干活呢!以后去遠點的地方打豬草、撿柴火,我騎馬去,不是更快?總比你吭哧吭哧用兩條腿強!”
她本是想證明自己學騎馬是有用的,并非只顧著玩。
可這話聽在正別扭的呈文耳朵里,卻完全變了味。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過身,聲音也拔高了。
“是,我腿腳慢我沒用,比不上你的馬,更比不上會養馬會騎馬的人,你以后就指著馬過日子唄,讓馬給你變出來不就得了。”
“你!”
李秀云被他胡攪蠻纏氣得眼圈都紅了,口不擇言起來,“呈文你講不講理?合著我干什么都是錯的?那你呢?上次讓你去撿點干牛糞回來引火,磨蹭到天黑就撿回來一小筐底!要不是我第二天起大早去撿,咱兩家那幾天拿啥生火做飯?”
呈文臉一紅,那是他理虧的事,但此刻被翻出來,更是惱羞成怒。
“就你好就你能干!那你知不知道你上次燒火,差點把灶房點著了?風箱拉得呼呼響,火星子濺出來都不知道!要不是我發現得早,咱們現在連地卜子都沒得住!”
“我那不是想快點把飯做好嗎?你媽和我媽下工回來就能吃上口熱乎的!”
李秀云叉著腰,寸步不讓,“哪像你,挑個水磨磨蹭蹭,一趟水能灑半趟出來,這地上都快讓你澆出第二條河了!”
她指著剛才呈文濺濕的地面,精準地攻擊了他剛才的失誤。
“秀云你夠了!”
呈文也有些氣血上頭了,少年那點可憐的自尊心被戳得生疼,“我挑水再慢,也是實打實一擔一擔挑回來的!總比你一天到晚想著騎馬瘋跑強!”
“哼,你就知道悶著頭瞎干,一點竅門都不琢磨!怪不得玉儂姨總說你是個‘實心葫蘆’!”
“你說誰是實心葫蘆!”
“就說你!悶葫蘆!實心葫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
爭吵的內容早已從騎馬歪到了誰干活更賣力、誰更會干活、誰曾經犯過什么小錯上,充滿了孩子氣的計較和互相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