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戰那帶著毀滅氣息的瘋狂一撞,車輪碾過木質書架時發出的“吱呀”碎裂聲還在空氣里回蕩;緊接著,他那灌滿原始占有欲的暴怒一拳,又狠狠砸在書店的玻璃柜臺上——裂紋像蛛網般蔓延,連帶著柜臺上擺放的手工書簽、素色筆記本都摔在地上,被踩踏得面目全非。這兩記失控的發泄,像兩顆投入深潭的重磅炸彈,不僅將這家藏在老巷里、滿是咖啡香與書卷氣的文藝書店砸得稀爛,更將他與蘇晚之間本就像薄冰般岌岌可危的信任,徹底震成了無法拼湊的碎片。蘇晚當時站在巷口,看著漫天飛散的書頁混著灰塵落下,心臟像是被那碎裂聲狠狠攥住,連呼吸都帶著刺痛。
第二天清晨,京城的天是灰蒙蒙的,連陽光都像被一層薄紗罩住,透著股壓抑的冷。前一晚在社交平臺上短暫炸開的“戰神一怒為紅顏,京城知名書店慘遭損毀”的新聞,早己被陸家以雷霆手段壓得無影無蹤——熱搜被撤、討論被禁,連路人拍下的現場視頻都成了“404”頁面。可那被強行按下的風波,卻在陸戰與蘇晚的家庭里掀起了更洶涌的暗潮:情感的裂痕像七級地震后的余震,順著他們看似光鮮的生活肌理瘋狂蔓延,將那些藏在“恩愛”表象下的矛盾,撕得鮮血淋漓。蘇晚看著手機里空蕩蕩的熱搜榜,只覺得喉嚨發緊,那個曾讓她覺得溫暖的家,此刻像個密不透風的鐵盒,讓她只想逃離。
蘇晚沒有回家。
她將沈清越送到醫院時,對方不過是些皮外傷,連醫生都說“休息幾天就好”,可她看著沈清越額角的紗布,腦海里卻反復閃過陸戰失控的模樣,手心全是冷汗。從醫院出來后,她沒敢回那棟裝滿了陸戰“掌控欲”的別墅,反而打車去了城郊一家隱秘的私人酒店——這里沒有熟悉的傭人,沒有陸戰留下的氣息,連房間的窗簾都是深灰色的,拉上后就能將外界徹底隔絕。她把手機關機,扔進床頭柜的抽屜里,仿佛這樣就能切斷與那個充滿窒息感的世界的聯系。坐在酒店柔軟卻冰冷的床上,她終于忍不住抱住膝蓋,眼淚無聲地砸在床單上:她需要冷靜,需要一個沒有陸戰的空間,去舔舐那顆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那些極致甜蜜的過往還在腦海里閃回,可隨之而來的,是陸戰偏執的質問、強硬的干涉,還有昨晚書店里那毀天滅地的暴力,每一次回憶,都像在傷口上撒鹽。
她愛陸戰,這一點她從未否認過。當初他捧著玫瑰向她表白時,眼底的真誠像星光般耀眼;可后來,這份愛漸漸變了味——他會查她的行程,會刪掉她手機里異性的聯系方式,會在她和朋友聚餐時突然出現,用“擔心你”的名義將她帶走。她像一只渴望藍天的鳥,曾以為陸戰是能讓她停靠的枝椏,可到頭來,卻是他親手折斷了她的翅膀,將她關進一座用金子和鉆石打造的囚籠里。每次她想掙扎,陸戰都會用“我愛你”來包裹他的控制欲,讓她連反駁都顯得“不知好歹”。此刻坐在酒店的黑暗里,蘇晚第一次認真思考:這樣的愛,到底是救贖,還是毀滅?她甚至不敢想,再這樣下去,自己會不會真的被這份窒息感逼瘋。
……
而陸戰,則像一頭被全世界拋棄的受傷野獸。
他在書店的廢墟里坐了整整一夜。夜里的風帶著秋涼,吹得他單薄的襯衫獵獵作響,可他卻絲毫感覺不到冷。腳下是破碎的書頁,手邊是斷裂的書架木條,空氣中還殘留著紙張被碾壓后的灰塵味——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看著眼前的狼藉,腦海里反復回放著蘇晚昨晚的眼神:那里面有震驚、有失望,還有一絲他從未見過的“逃離”,像一根針,狠狠扎進他的心臟。他不敢去找蘇晚,甚至不敢給她打電話——他怕聽到蘇晚冷漠的聲音,更怕面對自己親手毀掉的信任。一向習慣用暴力和強勢解決問題的他,此刻像個迷路的孩子,大腦徹底“死機”:他明明那么愛蘇晚,愛到愿意為她對抗全世界,愿意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可為什么這份炙熱的愛,最后卻變成了傷害她的刀子?為什么他越想把她抓緊,她卻離他越遠?他抬手抓了抓頭發,指縫間全是灰塵,眼底是從未有過的迷茫與痛苦。
……
就在這對曾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各自在黑暗里舔舐傷口、互相拉扯的時候,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京城的某個角落悄然醞釀。
京城某家頂級私人醫院的VIP病房里,暖氣開得很足,卻驅散不了空氣中的冰冷。沈清越躺在柔軟的病床上,額角的紗布己經換成了淺色的創可貼,可他那張一向溫潤如玉的臉,卻沒有絲毫溫和——他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眼底閃爍著冰冷的算計,嘴角甚至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一切都在按他的劇本走。
陸戰那頭沖動易怒的野獸,果然被他輕易激怒,不僅毀了書店,更把蘇晚推得越來越遠;而蘇晚那顆渴望“靈魂自由”的心,也在陸戰的控制下漸漸疲憊,如今更是躲進了酒店,顯然是對陸戰失望透頂。沈清越指尖輕輕
著手機屏幕,心里早己盤算好下一步:他要從陸念之入手——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姑娘,是蘇晚的軟肋,只要能說動她,就能讓蘇晚徹底下定決心離開陸戰。到時候,陸戰失去了蘇晚,又被女兒“背棄”,才算真正嘗到家破人亡、眾叛親離的滋味!
他指尖懸在撥號鍵上,只要輕輕一按,就能撥通陸念之的電話,可就在這一剎那——
“砰!”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厚重的木門撞在墻上,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連天花板上的吊燈都晃了晃。緊接著,一個穿著筆挺黑色西裝的年輕男人,像一陣帶著戾氣的黑色旋風沖了進來,他身后跟著十幾個同樣穿黑西裝、面無表情的保鏢,瞬間將不大的病房圍得水泄不通。
沈清越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猛地一沉——他認得這個男人!
是李澤言!
那個在他出國前,在陸念之
禮上高調表白的京城新晉首富獨子,也是陸念之在哈佛大學最信任的“男閨蜜”!他怎么會來這里?!
沈清越下意識地從床上坐起來,后背緊緊貼著床頭,雙手攥成拳頭,眼底滿是警惕與慌亂:“你……你們想干什么?!”
可李澤言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他居高臨下地站在病床前,身上散發出的霸道與戾氣,竟與陸戰如出一轍。他只是對著身后的保鏢冷冷擺了擺手,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把他給我打包帶走。”
頓了頓,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越放在被子外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冰冷笑意,補充道:“順便,把他那只碰過我未來岳母的臟手……”
李澤言那句充滿了少年人的囂張和狠戾的“剁了”,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就劈開了沈清越那所有自以為是的從容和偽裝!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明明還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但行事風格卻比陸戰還要更狠、更不講道理的“小瘋子”,他的大腦第一次出現了短暫的宕機!
他算計了陸戰,算計了蘇晚,甚至連陸念之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他卻唯獨漏算了這個一首被他當成是陸念之身邊一個無關緊要的“追求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