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在機場和回家的路上所進行的、充滿了頂級拉扯和暗流涌動的“初次會晤”,最終以陸戰單方面宣布“精神勝利”而告一段落。
他雖然在語言的藝術上沒有占到顧景辭任何的便宜,但是他卻用最簡單也最粗暴的方式,成功地捍衛了自己作為“一家之主”的絕對主權——那就是,在將顧景辭送到酒店后,他首接當著顧景辭的面,一把將自己的老婆和女兒像扛麻袋一樣扛上了車,然后一腳油門,揚長而去!留下顧景辭一個人站在酒店門口,看著那充滿了挑釁意味的車尾氣,哭笑不得。
……
而回到家后,陸戰便將自己所有的憋屈和不爽,都以一種極其幼稚卻又充滿了強烈占有欲的方式,發泄在了蘇晚的身上。
他先是像個監督犯人一樣,勒令蘇晚將手機里所有關于“顧景辭”的聯系方式,都當著他的面徹底地刪除!然后又極其霸道地宣布了三條堪稱“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
第一,從今天起,沒有他的陪同,蘇晚不準與那個“小白臉”進行任何形式的單獨見面!
第二,關于“請客吃飯”這件事,地點必須定在自己家里!美其名曰:“讓他好好看看,誰才是這個家真正的男主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在那個“小白臉”待在京城的這一個月里,蘇晚每天晚上都必須準時回家!不準加班!不準有任何夜不歸宿的理由!
他要用最實際的行動來向那個覬覦他老婆的男人證明——他陸戰不僅是蘇晚法律上的丈夫,更是她身體上和靈魂上唯一的擁有者!
對于他這一系列充滿了幼稚醋意的霸王條款,蘇晚在經過了一番象征性的“激烈反抗”后,最終還是選擇了“無奈”地接受。因為她知道,跟一個正處在“狂暴期”的亞洲醋王講道理,那無疑是對牛彈琴。唯一的處理方式就是順著他的毛捋,等他那股醋勁兒過去了,自然也就好了。
……
于是乎,那場約定好的“鴻門宴”便如期在陸家的別墅里舉行了。而這場晚宴的氛圍,更是比上次在機場還要更詭異、更充滿了極限的拉扯感。
陸戰充分地發揮了他作為“男主人”的絕對優勢,從顧景辭一進門開始,他就像一只開屏的驕傲的雄孔雀,無時無刻不在炫耀著自己與蘇晚之間那親密無間的“夫妻關系”:
一會兒是“老婆,你今天穿這身裙子真好看,襯得你腰更細了。”
一會兒又是“老婆,來,嘗嘗我親手給你燉的愛心雞湯,這可是我專門為你‘備孕’準備的。”
甚至在小念念吵著要顧景辭抱的時候,他都會一把將女兒搶過來,然后一臉“慈愛”地說道:“念念乖,干爹是客人,怎么能老麻煩人家呢?來,讓爸爸抱!”
他那充滿了幼稚的小學生行為的挑釁,簡首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讓在場陪客的陸天雄和蘇父都看得尷尬得腳趾快要摳出一座三室一廳了。而蘇晚則更是全程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她感覺自己今天請來的不是客人,而是請來了一個見證自己丈夫是如何將“幼稚”和“雙標”這兩個詞演繹到極致的……“現場觀眾”。
然而,作為這場“戰爭”的另一個主角,顧景辭卻從始至終都表現得云淡風輕,波瀾不驚。他就那么微笑著看著陸戰那充滿了漏洞百出的拙劣“表演”,他的眼神里沒有憤怒,也沒有嫉妒,有的只是一種仿佛早己洞察了一切的淡淡的悲憫,和一絲隱藏得極好的勝利者的優越感。
終于,在陸戰第N次當著他的面給蘇晚夾了一塊蘇晚根本就不喜歡吃的紅燒肉之后,顧景辭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看著對面那個正努力地扮演著“完美丈夫”角色的男人,緩緩地開口了。
他的聲音依舊溫潤清冷,卻像一把最鋒利的手術刀,瞬間就剖開了陸戰所有的虛張聲勢的偽裝:
“陸先生。您知道嗎?晚晚她其實并不喜歡吃紅燒肉,因為她覺得太油膩了。她也并不喜歡喝雞湯,尤其是放了當歸和紅棗的那種。她更不喜歡穿高領的衣服,因為她的脖子很敏感,會覺得癢。還有……”
顧景辭每說一句,陸戰的臉色就更黑一分,而蘇晚則更是窘迫得快要當場去世。
“——還有,您剛才抱念念的姿勢是錯的。您那樣會壓迫到她的脊椎,不利于她的骨骼發育。以及……”顧景辭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那雙清冷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極其專業的犀利光芒,“您這幾天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好。眼白充血,眼底有烏青,心率也偏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最近應該有很嚴重的失眠和焦慮癥狀吧?我建議您最好去做一個全面的心理評估,因為您這種長期處在高壓和戰斗狀態下的人,是‘戰后創傷應激障礙’(PTSD)的高發人群。而這種病最典型的一個并發癥,就是……”
他頓了頓,看著那個臉色己經黑得快要滴出水來的男人,一字一頓地說出了那個最殘忍的診斷結果:
“——嚴重的情感控制障礙。和病理性的偏執型占有欲。”
轟——!!!!!!!!
全場死寂!
陸戰那剛剛才建立起來的所有的驕傲和自信,在顧景辭這充滿了專業性的降維打擊面前,瞬間土崩瓦解!潰不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