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的第二次決絕的不告而別,像一把最鈍的、生了銹的冰冷刀子,狠狠扎進了陸戰那顆剛剛才從死亡線上被拉回來的脆弱心臟。
當他在軍區總醫院的特護病房里,從長達三天三夜的深度昏迷中醒來的時候,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妻子那充滿了擔憂和喜悅的溫暖懷抱,而是空蕩蕩的、冰冷的、只充滿了消毒水味的病房,和他母親楚文茵那紅腫的、充滿了無盡心疼和責備的眼睛,以及那封由年輕的少校顫抖著手遞過來的、蘇晚留給他的最后的“訣別信”——“山高,水長。你我,各自,安好。”
……
“——混賬東西!”
當陸天雄得知,自己那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里搶回來的兒子,醒來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不顧自己那一身足以致命的重傷,發瘋似地拔掉身上所有的管子,就要下床去追他那早己不知所蹤的老婆時,這位戎馬一生的鐵血將軍再也控制不住,發出了雷霆般的怒吼!
他沖進病房,一把就將那個因為麻藥還沒過而站都站不穩的不孝子給死死摁回了病床上!
“——你給我躺下!”
“——為了一個女人!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她都己經不要你了!你還死乞白賴地追上去干什么?!丟不丟人?!”
“——我陸天雄怎么就生了你這么一個沒出息的、戀愛腦的慫包?!”
他氣得渾身發抖,口不擇言。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陸戰那充滿了無盡痛苦和絕望的沙啞嘶吼:
“——爸!”
“——你不懂!”
“——你什么都不懂!”
“——她不是不要我了!”
“——她是被我、被我們這個該死的、令人窒息的家給逼走的!”
“——是我!”
“——是我親手將這個世界上唯一愛我的、也我愛的人給弄丟了!”
說完,他便不再多說一句,只是將頭深深地埋進了那雪白的、充滿了消毒水味的被子里,像一個被全世界都拋棄了的無助孩子,發出了壓抑的、如同受傷的野獸般的嗚咽。
……
看著自己兒子那充滿了無盡悔恨和痛苦的、幾近崩潰的模樣,陸天雄和楚文茵都徹底地沉默了。
他們終于意識到,事情遠比他們想象中要嚴重得多。他們這對曾經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之間,那道看不見的裂痕,己經深到足以吞噬掉他們所有的愛情和未來。
而這一切的根源,似乎都指向了那個他們之前從未真正放在眼里的所謂的“情敵”——沈清越。
……
當天深夜,一份關于沈清越所有的背景資料和近期的所有異常動向的絕密報告,就擺在了陸天雄的書桌上。
報告是早己傷愈歸來、重新執掌“神盾”系統的雷一親自送來的。
“……將軍,”雷一的聲音充滿了冰冷的殺氣,“這個沈清越,問題很大。”
“根據我們的調查。”
“他表面上是國際知名的戰地記者,但他每一次出現的時間和地點,都太過‘巧合’了。”
“無論是敘利亞的內戰,還是非洲的部落沖突,甚至是‘鳳凰社’的那次內部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