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剛墜入夢鄉(xiāng),隔壁就傳來“嘩啦”一聲嘔吐聲,緊接著是張婷壓抑的咳嗽,還有陳母慌張的腳步聲。她猛地睜開眼,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jìn)來,在地板上投出細(xì)長的影子——手機(jī)屏幕顯示,凌晨兩點十七分。
“又醒了?”陸明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伸手摸到她緊繃的肩膀,“再忍忍,張婷孕吐反應(yīng)大,不是故意的。”
白露沒說話,只是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枕頭還殘留著剛?cè)胨瘯r的暖意,可耳邊的動靜斷斷續(xù)續(xù),陳母遞水杯的碰撞聲、張婷的啜泣聲,像細(xì)密的針,扎得她再也睡不著。她想起明天還要趕早會做匯報,眼底的疲憊又重了幾分。
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三天了。第一天被吵醒時,她還安慰自己“孕婦不容易”;第二天頂著黑眼圈上班,咖啡灑了半份ppt;今天凌晨,她甚至能清晰聽到陳母幫張婷拍背的節(jié)奏,每一下都敲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
天剛亮,白露就頂著眼袋起來了。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蠟黃,眼下的烏青像涂了墨,她涂了兩層遮瑕才勉強(qiáng)蓋住。早餐時,陸明遞來煎蛋,她卻沒胃口,只喝了半杯牛奶。
“今天匯報別緊張,我?guī)湍惆奄Y料再核對一遍。”陸明看出她的疲憊,想幫她分擔(dān)。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白露的聲音有點悶,收拾包的動作快了些——她怕再聊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抱怨。
到了公司,白露剛把匯報ppt投在屏幕上,就因為走神念錯了數(shù)據(jù)。領(lǐng)導(dǎo)皺著眉打斷她:“白露,你今天狀態(tài)不對,是不是沒休息好?資料再核對一遍,下午重新匯報。”
同事們的目光齊刷刷落在她身上,她的臉頰瞬間發(fā)燙,攥著鼠標(biāo)的手都在抖。下班后,她坐在工位上改資料,電腦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疼,眼淚差點掉下來——她不是不體諒張婷,可她也是要上班的人,連續(xù)幾天睡不好,真的撐不住。
回到家,陸明正系著圍裙在廚房做飯,鍋里飄出番茄牛腩的香味。往常聞到這味道,白露都會湊過去嘗一口,可今天她只是換了鞋,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
“怎么了?匯報不順利?”陸明端著菜出來,看到她蔫蔫的樣子,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fā)燒啊。”
白露抬起頭,眼底的委屈終于藏不住了:“陸明,我快熬不住了。張婷每天半夜嘔吐,我連續(xù)三天沒睡好,今天匯報還出錯了。”
陸明的動作頓了頓,坐在她身邊,語氣放軟:“我知道你辛苦,可張婷也不容易,她吐得胃都疼,陳母也跟著熬。咱們是朋友,互相包容下,等她孕吐反應(yīng)過去就好了。”
“包容?”白露的聲音提高了些,眼淚終于掉下來,“我已經(jīng)包容了三天!我每天上班要集中精力,晚上卻睡不到四個小時,再這樣下去,我工作都要丟了!”
“我不是說你不該抱怨,只是別這么激動。”陸明想幫她擦眼淚,卻被她躲開。
“我激動?”白露站起身,指著門口的方向,“你去聽聽,昨天晚上她吐到三點,我睜著眼睛到天亮!你總說朋友該包容,可誰包容我?我也是人,我也需要休息!”
“我沒說不包容你!”陸明也站起來,聲音里多了幾分無奈,“我已經(jīng)跟陳默提過,讓他們晚上盡量輕一點,可孕吐不是能控制的!你再擔(dān)待幾天,我?guī)湍阏覀€酒店住,等張婷好點再回來?”
“住酒店?那你呢?你胳膊還沒好,誰照顧你?”白露的聲音軟了些,卻還是帶著委屈,“我不是不體諒張婷,只是我也要上班,總不能一直這樣吧?”
兩人站在客廳里,空氣瞬間僵住。廚房的抽油煙機(jī)還沒關(guān),嗡嗡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明顯。陸明看著白露通紅的眼睛,心里滿是心疼,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調(diào)和——一邊是需要照顧的朋友,一邊是委屈的愛人,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就在這時,門鈴?fù)蝗豁懥恕j懨魃钗豢跉猓哌^去開門,卻看到陳默拎著一袋水果站在門口,手里還提著個保溫桶,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顯然,剛才的爭吵,他都聽到了。
陳默的手指攥緊了水果袋,塑料袋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他尷尬地站在門口,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著頭皮說:“我……我煮了點冰糖雪梨,給張婷潤潤喉,順便給你們帶了點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