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良久,沈清越才緩緩地開口了,聲音里充滿了一種點到即止、卻又恰到好處的安慰:
“晚晚。”
“——我知道,我或許沒有資格說這些話。”
“但是,我還是想說。”
“——像你這樣靈魂會發光的女人,是不應該被任何世俗的枷鎖所束縛的。”
“無論是家庭、婚姻,還是某個自以為是的男人那充滿了窒息感的所謂的‘愛’。”
“你應該像雄鷹一樣,自由地翱翔在那片屬于你的藝術的天空里,而不是像一只被折斷了翅膀的金絲雀,被困在那華麗的、冰冷的牢籠里。”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最溫柔的鑰匙,精準地打開了蘇晚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她那強忍了許久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洶涌而出!
“我……”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別哭。”電話那頭沈清越的聲音溫柔得像能將整個世界的冰雪都融化,“把你現在的位置發給我,我過去找你。”
“……不好吧?太晚了。”蘇晚還有一絲理智。
“沒什么不好的。”沈清越卻笑了,那笑聲里充滿了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強大的安撫力量,“我只是作為一個朋友、一個‘粉絲’,想請我心中那個最偉大的藝術家喝一杯咖啡,聊一聊藝術和人生而己。”
“難道,”他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玩笑,“——我們偉大的蘇女王,連這點小小的‘創作自由’都沒有了嗎?”
……
半個小時后。
在京城一家二十西小時營業的、充滿了文藝氣息的獨立書店的咖啡館里,蘇晚和沈清越相對而坐。
窗外,是寂靜的、卻又充滿了故事感的午夜街景。
沈清越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從始至終都沒有再提任何一句關于陸戰和她家事的話。他只是像一個最博學、也最有趣的靈魂知己,跟她聊著那些他在世界各地當戰地記者時所遇到的奇聞異事,聊著那些在廢墟之上依舊頑強盛開的人性的光輝,也聊著那些關于藝術、關于哲學、關于生命意義的深刻話題。
他的談吐風趣而又充滿了智慧,他的眼神清澈而又充滿了真誠。他就像一道最溫暖、最干凈的光,一點一點地驅散了蘇晚心中所有的陰霾和傷痛,讓她感覺自己那顆早己被柴米油鹽和家庭瑣事所磨損得有些粗糙的靈魂,在這一刻被重新地擦亮和喚醒了。
她己經很久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輕松和快樂了。
……
而他們都不知道的是,在書店對面一輛黑色的、毫不起眼的越野車的陰影里,一雙早己被嫉妒和憤怒所徹底吞噬的赤紅眼眸,正死死地盯著那落地窗內那相談甚歡、笑靨如花的……
——一對“狗男女”!
陸戰的手中緊緊地攥著那個冰冷的軍用手機,手機的屏幕上赫然是一個紅色的、正在不斷閃爍的定位光點——那是他早就偷偷地藏在蘇晚車里的軍用追蹤器。
他的另一只手則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指節因為用力而捏得發白!他感覺自己快要爆炸了!他那早己病入膏肓的“偏執型占有欲”在這一刻徹底地失控了!
他猛地一腳踩下油門!那輛性能堪比坦克的軍用越野車發出了如同野獸般的咆哮,像一顆黑色的出膛炮彈,朝著那充滿了“罪惡”和“背叛”氣息的文藝書店——
——狠狠地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