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黃雪梅眸光一閃,點頭道:“好!”
話音落下,黃雪梅神情陡然柔和松緩了些許。
似是也在擔心顧少安方才會拒絕一般。
夜深。
位于北郊處,一處別苑靜靜地佇立在夜色之下。
別苑的深處,夜風穿庭而過,吹拂著岸邊精心栽種的修長翠竹,發出沙沙細響,宛如低語。
原本倒映天光云影的鏡湖,此刻化作一片深幽的墨玉,沉沉地鋪開,只倒映著點點疏落的星子與一彎清冷的上弦月。
湖畔的水榭檐角下,懸著近百盞造型古樸的琉璃宮燈,將這水閣以及將周遭幾許嶙峋假山與精心修剪的花木映照的一片通明。
水榭延伸出的平臺深入墨玉般的湖面,一張寬大的紫檀木躺椅臨水擺放,鋪著厚厚的雪白絨毯。
此時,一位男子正姿態慵懶地斜倚其上。
他穿著一件寬大的暗銀紋錦常服,袍袖寬博,料子在微弱的燈光下流溢著低調卻毋庸置疑的華貴光澤,如同收攏的夜鴉羽翼。
深色的面料幾乎融入夜色,更襯得他放在絨毯上的手指修長、白皙。他的臉上覆蓋著一張極具壓迫感的暗金色奇異面具。
在宮燈與月色交融的光線下,泛著一種幽暗而深邃的金屬光澤。
面具的造型繁復,線條扭曲如虬結的龍蛇,又似凝固的火焰與猙獰的翎羽結合,嚴密地遮蔽了他大半張臉與額頭,只露出口鼻和線條利落、略顯薄涼的下頜。
最為讓人矚目的,則是男子竟是有著一頭柔順的白發,但給人的感覺又絲毫沒有老者的垂暮之感。
此時的白發男子一手隨意搭在躺椅扶手上,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紫檀木上輕輕敲擊。
另一只手上,此刻正捻著一張薄薄的紙條,紙條的邊緣在琉璃燈光下顯得異常清晰。
而在男子的身后約三步之遙,還有著另外一男一女安靜佇立。
男子身著黑衣,身形佝僂,氣息收斂得如同湖底沉石,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只有那過分恭敬的姿態顯出他的存在。
女子則一身剪裁合體的玄色勁裝,面覆一層輕薄卻足以隔絕探查的黑紗,露出的雙瞳在夜影中冰冷如寒星,銳利得仿佛能刺穿黑暗。
兩人皆屏息凝神,一動不動,仿佛兩尊融入夜色的雕像,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仿佛唯恐露出的聲響會打擾到前面躺著的白發男子。
整個平臺一片靜謐,唯有風過竹梢的沙沙聲,遠處湖浪輕拍石岸的低吟,以及檐角琉璃宮燈燈芯偶爾輕微的“噼啪”爆響,更反襯出一種令人心頭發緊的沉寂。
少頃,白發男子那噙著淡笑的薄唇終于動了動,一聲極輕、帶著毫不掩飾的玩味與興味的低語,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靜謐的平臺上清晰蕩開:
“有意思,才二十出頭,不但內功境界達到了凝元成罡,連魔師龐斑這樣老一輩的一流高手,都非其敵手,被其斬斷了一臂。”
“這樣的年紀就有這樣的實力,峨眉派,倒是出了一個絕世天驕。”
“有這樣的天賦,再給此子一些時間,說不定,我大魏國內,就會出現第二個張三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