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蠱心藏王庭，枯榮逆輪回（第1頁）

星港的航線被那道全新的“律”牽引，穿過三色交織的維度之網(wǎng)，舷窗外的景象從流動的音符化作漫無邊際的墨綠色藤蔓。這些藤蔓并非植物，而是由無數(shù)細小蠱蟲首尾相銜織成的“活壁”，蠱蟲振翅的頻率整齊劃一，竟在星港周圍形成了層肉眼可見的能量場——場域里漂浮著細碎的金色光點，那是被蠱蟲分解后重組的生命能量。

“是‘苗疆’的維度邊界？”鐵琉璃的屏幕突然彈出一組基因鏈圖譜，圖譜與蠱蟲振翅頻率產(chǎn)生共振，“不對，這些蠱蟲的基因序列里，藏著皇室特有的‘龍血印記’——這里不是普通苗疆，是傳說中被從歷史里抹去的‘萬蠱王庭’。”

星港穿過蠱蟲活壁時，阿塵左胸的印記突然劇烈發(fā)燙，青銅棋子飛至舷窗外，棋子表面映出的不是山川河流，而是座倒立的城池：城池的梁柱是巨型蜈蚣蛻化的甲殼，城墻由千年龜甲層層疊砌，宮殿的穹頂竟用數(shù)萬只螢火蟲蠱的尾光鋪就，最詭異的是城中央的高塔——塔身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洞里都嵌著顆跳動的心臟，心臟外包著層半透明的繭，繭上的紋路與蚩尤遺墟的蠱王卵同源。

“倒立的王庭，意味著這里的‘上下’與外界相反。”沈墨卿的劍斜指下方，劍尖映出的倒影里，倒立城池正緩緩翻轉(zhuǎn)，“包括生死。”

話音未落，蠱蟲活壁突然分開，星港平穩(wěn)落在片由花瓣狀平臺組成的廣場上。平臺的材質(zhì)是種會呼吸的暗紅色玉石，踩上去能感覺到微弱的脈動——鐵琉璃掃描后發(fā)現(xiàn)，這是用無數(shù)蠱蟲的甲殼熔煉后，混合了皇室血脈凝固而成的“血玉壤”。

廣場四周，站著數(shù)十位身著羽冠銀甲的侍衛(wèi)，他們的甲胄縫隙里爬出細小的蠱蟲，在體表織成層流動的光紋。侍衛(wèi)們手中的長矛頂端，不是槍尖，而是顆晶瑩的蟲卵，蟲卵里隱約能看到蜷縮的龍形影子。

“來者止步。”為首的侍衛(wèi)舉起長矛，蟲卵突然裂開條縫，噴出縷淡紫色的煙，煙落地化作位女子的虛影——虛影穿著繡滿蠱紋的鳳袍，面容被層薄霧籠罩，聲音卻帶著穿透靈魂的威嚴，“萬蠱王庭已閉世九千年，擅闖者，按‘蝕骨律’處置。”

“蝕骨律？”燼弦的共生盤旋轉(zhuǎn)，雙生花紋分解出的光絲纏住淡紫煙霧，煙霧里浮現(xiàn)出段被篡改的歷史：傳說中苗疆皇室以“噬靈蠱”統(tǒng)治諸部，修煉《噬靈蠱典》，需以活人精血喂養(yǎng)蠱王，最終人蠱合一，獲得吞噬萬物的力量。這便是外界對苗疆皇室的全部認知——血腥、殘暴、以掠奪為生。

但光絲解析出的“蝕骨律”原文卻截然不同：“王庭子弟，需以身飼蠱，非吞噬，乃共生。蠱食吾之朽，吾借蠱之生，枯榮相濟，方得永續(xù)。”

“以身飼蠱，不是喂養(yǎng)，是共生？”阿塵的青銅棋子突然沉入血玉壤，棋面浮現(xiàn)出與王庭高塔孔洞里相同的心臟紋路，“你們的功法，被人顛倒了因果。”

淡紫煙霧中的鳳袍女子沉默片刻，虛影散去，廣場盡頭的倒立宮殿徹底翻轉(zhuǎn)，露出真實的王庭樣貌：沒有血腥的祭壇，只有片巨大的苗圃，苗圃里栽著數(shù)萬株奇異的植物——根莖是白色的蠱蟲，葉片是透明的蟲翼，開花時會吐出人形的花苞，花苞里沉睡著閉目的嬰兒。

“外界只知《噬靈蠱典》，卻不知它的原名是《萬蠱共生經(jīng)》。”位老嫗從苗圃深處走出，她穿著樸素的麻布裙，頭發(fā)里纏著幾縷銀色的絲蠱，絲蠱末端連著朵含苞的血色花，“我是苗疆現(xiàn)任圣女，羋瑤。所謂皇室，從不是血脈傳承，是‘容器’的更替。”

她指向那些人形花苞：“每任皇室成員，出生時都會被植入‘元蠱’——元蠱以宿主的衰老為食，同時反哺生機，讓宿主獲得遠超常人的壽命。但這不是恩賜，是契約：當(dāng)宿主生命力即將耗盡時，元蠱會吞噬其殘軀，化作苗圃里的‘種蠱’，再孕育出新的生命。”

沈墨卿的劍突然輕顫，劍音里帶著疑惑：“可外界傳說，苗疆皇室能奪人精血續(xù)命，甚至能煉制成‘不死蠱’。”

“那是‘逆反者’留下的謊言。”羋瑤撥開頭發(fā)，露出耳后塊淡青色的印記，印記里有條細小的龍形蠱在游動，“九千年前景帝在位時，不愿遵守‘枯榮相濟’的契約，強行篡改《萬蠱共生經(jīng)》，將‘共生’改為‘吞噬’，煉出第一只‘噬靈龍蠱’。他以百萬部民精血喂養(yǎng)，雖獲得不死之身，卻讓元蠱徹底變異——變異的蠱蟲失去了孕育新生的能力，只會無休止地掠奪生機。”

鐵琉璃的屏幕突然接入段古老的影像，是血玉壤里封存的記憶：景帝化作團巨大的黑影，周身纏繞著無數(shù)干枯的蠱蟲，他將變異的噬靈龍蠱刺入王庭圣樹，圣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原本會孕育花苞的枝頭，長出了吸食生命的觸須。

“那場浩劫，讓王庭半數(shù)人化作枯骨。”羋瑤撫摸著頭發(fā)里的銀色絲蠱，絲蠱突然刺入她的指尖，她的臉色瞬間蒼白，卻讓苗圃里朵即將凋零的花苞重新綻放，“最后是初代圣女，以自身為引，催動所有‘守序蠱’自爆，才封印了景帝和變異的噬靈龍蠱。但為了防止真相泄露，讓外界以為苗疆皇室仍是嗜血的怪物，我們主動封閉王庭，任由歷史被改寫。”

“守序蠱？”阿塵的青銅棋子從血玉壤中飛出，棋面心臟紋路上的血管狀紋路，竟與苗圃里植物的根莖完全吻合，“它們現(xiàn)在……”

“就在你們腳下。”羋瑤踩了踩血玉壤，血玉壤泛起漣漪，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白色蠱蟲，它們正在分解王庭產(chǎn)生的所有“朽敗”——包括落葉、枯枝，甚至是皇室成員的衰老細胞，再將其轉(zhuǎn)化為苗圃的養(yǎng)分，“《萬蠱共生經(jīng)》的真諦，不是獲得力量，是平衡：蠱蟲需要宿主的‘朽’作為食物，宿主需要蠱蟲的‘生’延續(xù)生命，整個王庭，就是個巨大的共生循環(huán)。”

突然，王庭高塔傳來聲沉悶的震動，塔頂?shù)目锥蠢铮穷w最大的心臟繭開始劇烈跳動，繭上的紋路從紅色變成了黑色——那是景帝被封印的方向。

“他快醒了。”羋瑤頭發(fā)里的血色花突然綻放，花瓣上浮現(xiàn)出景帝的虛影：他被困在團黑色的蠱蟲風(fēng)暴里，周身纏繞的噬靈龍蠱正啃噬著封印，“你們的到來，帶來了外界的‘生之律動’，這律動刺激了噬靈龍蠱的食欲——它渴望新鮮的生命能量，來打破最后的封印。”

沈墨卿的劍斬出道雙色劍氣，劍氣落在高塔封印上，卻被黑色蠱蟲風(fēng)暴吞噬——噬靈龍蠱以能量為食，包括劍氣里的“偏差”。

“尋常攻擊沒用。”羋瑤摘下血色花，將其拋向阿塵，“只有‘共生之力’能克制它。初代圣女留下預(yù)言：當(dāng)外來者的‘棋心’與王庭的‘蠱心’共鳴時，才能喚醒‘守序蠱’的終極形態(tài)。”

阿塵接過血色花，花瓣突然融入他左胸的印記，印記與青銅棋子同時爆發(fā)出金光，金光沉入血玉壤，無數(shù)守序蠱從地下涌出，在半空中組成條巨大的龍形——不是吞噬的兇龍，而是由無數(shù)細小蠱蟲編織的、帶著翅膀的“生機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