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月神寨的“回音谷”,藏著苗疆最古老的秘密。
谷壁上布滿了鑿刻的凹槽,凹槽里嵌著的不是石碑,是數萬只“語蠱”——這些指甲蓋大的銀蟲,能將聲音封存在體內,存活千年。此刻,阿月正用祖傳的“喚語哨”輕吹,哨音穿過谷風,語蠱們便從凹槽里爬出,在半空組成斷斷續續的光紋:那是初代圣女留下的聲音碎片。
“……守序蠱的根,不在王庭,在……”光紋突然潰散,最后一個詞被谷壁深處傳來的低鳴打斷。
“又是這里斷了。”阿月收起喚語哨,指尖的月華蠱正沿著谷壁攀爬,蠱蟲翅膀的振動頻率與語蠱殘音產生共鳴,試圖拼湊完整的信息。三天前,她在整理白苗古籍時發現一句記載:“回音谷有‘根脈碑’,碑藏守序蠱之源,非共生者不能見。”
這幾日,各族的年輕蠱師都聚集在回音谷外圍。黑苗的獵手阿骨捧著新孵化的“銀刺蠱”——這是黑苗毒蠱與守序蠱共生的新種,蠱蟲尾端的毒刺裹著層銀膜,既能御敵,又能凈化毒物;花苗的繡娘阿織正用“錦蠱”編織光網,網眼處的蠱絲在記錄語蠱的殘音,這些光網將被送往各寨,供族人共同解讀。
“阿月寨主,語蠱還是不肯說全?”阿骨的銀刺蠱突然對著谷壁嘶鳴,蠱尾的銀膜泛起紅光——這是感知到同類的信號,“谷里一定有活的守序蠱,而且年份極老。”
阿織的錦蠱光網突然收緊,網面上浮現出一段更清晰的光紋:“……根脈在‘蝕心崖’,與‘影蠱’同生……”
“蝕心崖?”阿月皺眉。那是苗疆禁地,傳說崖底藏著初代圣女封印的“影蠱”——一種能模仿任何蠱蟲形態,卻沒有自主意識的“空殼蠱”。古籍說影蠱是初代圣女的“失敗造物”,因只會復制而不會共生,被永遠封禁在崖底暗河。
當夜,月上中天時,阿月帶著阿骨、阿織潛入蝕心崖。
崖底沒有暗河,只有一片鋪滿白色蠱殼的空地。空地上矗立著一塊丈高的黑石,石面光滑如鏡,卻不反光,反而吸附著周圍的微光——這就是“根脈碑”。碑底的石縫里,爬著幾只與語蠱相似、卻通體漆黑的蠱蟲,它們正啃食著碑面的紋路,啃過之處,露出底下銀白的守序蠱本源。
“是影蠱!”阿織的錦蠱突然炸開,光絲纏住一只黑蠱,黑蠱瞬間變成錦蠱的模樣,卻沒有光絲的生機,只有冰冷的模仿,“它們在吞噬根脈碑的守序之力!”
阿骨的銀刺蠱射出銀膜,包裹住黑蠱。奇妙的事發生了:銀膜里的共生之力滲入黑蠱,黑蠱漆黑的外殼竟透出一絲銀白——影蠱在模仿銀刺蠱的同時,竟被共生之力“喚醒”了一絲自主意識。
“原來不是失敗造物……”阿月撫摸著根脈碑,碑面突然浮現出初代圣女的完整影像:她站在蝕心崖底,將自己的“心蠱”一分為二,一半化作守序蠱,注入苗疆土地;一半化作影蠱,封存在碑底,“影蠱是守序蠱的‘鏡’,沒有影蠱的復制,守序蠱的根脈無法在不同部落的土地上扎根。”
影像里,初代圣女對著影蠱低語:“你們要記住,復制不是模仿,是為了讓守序的根,能在每片不同的土壤里,長出適合的樣子。等有一天,守序與影蠱能真正共生,苗疆的根脈,才會扎得最深。”
話音落,影蠱突然集體轉向三人,漆黑的外殼上浮現出與他們身上蠱蟲相同的花紋:阿月的月華紋,阿骨的銀刺紋,阿織的錦絲紋。它們不再是冰冷的復制,花紋里跳動著微弱的光——那是渴望共生的信號。
“是我們弄錯了。”阿骨收起銀刺蠱,任由影蠱爬上手背,“禁地不是懲罰,是等待。等待我們明白,‘不同’不是敵人,是讓根脈更堅韌的養分。”
根脈碑開始震動,碑面的黑石層層剝落,露出里面由無數守序蠱和影蠱交織而成的“雙生柱”:銀白的守序蠱像藤蔓向上生長,漆黑的影蠱像根系向下延伸,兩者在柱心交匯,開出一朵半銀半黑的花——那是初代圣女心蠱的最終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