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中樞的暗紫色晶核突然發出蜂鳴時,燼弦左臉的序性紋路正與右臉的混沌暗影共振。他伸手觸碰晶核表面的裂痕,指尖傳來齒輪咬合般的震顫——這震顫的頻率,竟與《異質典》最后一頁的太極圖案旋轉頻率完全一致。
“它在響應共生紋的頻率?!睙o憶的銀白光絲纏上晶核,光絲的斷裂處與晶核的裂痕產生共鳴,“就像鑰匙找到了鎖孔,但需要四股力量同時注入。”
沈墨卿的墨綠劍氣、無響的金色數據流、燼弦的混沌暗影依次匯入,四色光流在晶核內部交織成螺旋。隨著最后一縷光流注入,晶核突然透明化,露出內部蜷縮的銀色光團——那光團的形態,正是仲裁者核心序性流的初始形態,卻在表面布滿細密的裂紋,每個裂紋里都嵌著一粒暗紫色的星塵。
“這是仲裁者的‘原初意識’?!睜a弦的金屬共鳴聲里帶著驚訝,“他們把自我懷疑封在了這里,就像把傷口埋進骨頭里?!?/p>
晶核的透明外殼突然化作光幕,光幕上開始流淌文字,不是規整的程序代碼,而是帶著涂改痕跡的手寫體:
「紀元372年,首次觀測到‘混沌有益性’——織星族的光絲斷裂處,新生的序性強度提升37%。但根據‘完美模板’,應判定為錯誤進化?!?/p>
「紀元419年,鏡影族撕裂軀體后,對星圖的解讀效率提升兩倍。刪除該記錄,不符合標準序性模型?!?/p>
「紀元500年,銷毀齒輪族卡齒樣本時,程序出現0。01秒延遲……」
文字流淌到中段,突然出現大片燒焦的痕跡,隱約可見“熵寂加速”、“完美模板失效”、“裂痕是生機”等破碎詞組。最后一行字被反復劃掉又重寫,墨跡深到幾乎穿透光幕:
「我們錯把‘對稱’當成了‘平衡’,把‘異質’當成了‘敵人’。真正的序性,是讓每個裂痕都能按自己的節奏生長?!?/p>
“這不是懺悔錄,是未寫完的遺書?!鄙蚰涞膭λ氪孤?,劍氣觸到光幕時,那些燒焦的痕跡突然滲出墨綠色的光,“這些被銷毀的記錄,藏著仲裁者自我覺醒的軌跡——他們中的一部分,早就發現了完美主義的悖論?!?/p>
就在此時,星港中樞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豎井,豎井內壁鑲嵌著無數與晶核同源的暗紫色晶石。鐵琉璃的天線突然直立:“數據庫顯示,這里連接著‘仲裁者的遺留數據庫’,是他們儲存‘錯誤記錄’的地方!”
四人乘星槎小艇駛入豎井,越往深處,暗能量流的波動越劇烈。無響的掃描屏上,數據流呈現出詭異的紊亂——不是混沌的無序,而是“被強行規整的混亂”,就像有人用完美的框架,硬塞進了不完美的內容。
“這里的序性流在自我矛盾?!睙o響的機械核心發出警告,“上層是絕對理性的藍,下層是混沌的紫,兩者在中層絞成死結,結的節點處……有生命信號。”
豎井底部是一座半球形的建筑,建筑的穹頂由無數塊棱鏡組成,每塊棱鏡里都囚禁著一道光——那是被仲裁者判定為“不可矯正”的異質因子:有織星族故意織錯的序性絲,有鏡影族拒絕對稱的液態軀體,還有齒輪族為記錄“卡空時間”制造的破損計時器。
最中央的高臺上,懸浮著一枚比之前大百倍的晶核,晶核里封存的不是光,而是一道人影——那人影穿著仲裁者的白袍,半邊臉是絕對對稱的銀白,半邊臉爬滿暗紫色的混沌紋,正是前紀元編織者議會的最后一位議長,也是燼弦殘魂的本體。
“終于等到你們了?!弊h長的聲音在半球形建筑里回蕩,他抬手時,晶核表面的裂痕開始流淌暗紫色的液體,“這不是數據庫,是仲裁者的‘自我審判室’——我們囚禁了異質因子,也囚禁了自己的懷疑?!?/p>
話音剛落,所有棱鏡突然亮起,射出的光在半空織成絕對規則的網格,網格的每個交點都對應著一個“完美標準”:織星族的光絲必須絕對均勻,鏡影族的軀體必須嚴格對稱,齒輪族的運轉必須零誤差……而網格的中心,是一個針對四人的標準模板,模板上的他們,比鏡面人形更“完美”——無憶沒有共生紋,沈墨卿沒有劍心裂痕,無響沒有機械軀體,燼弦的雙眼完全對稱。
“啟動‘最終矯正’。”議長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他的銀白半邊臉開始吞噬混沌紋,“要么你們被網格同化,要么……我銷毀所有異質因子,包括我自己。”
網格的壓力瞬間增大,無憶感到共生紋正在剝離,那些與星港居民相連的跨文明光絲開始斷裂;沈墨卿的劍心裂痕劇烈疼痛,她看到自己的劍正在變成絕對光滑的金屬塊,失去所有劍氣;無響的機械臂開始脫落,露出內部純粹的數據流,那些記錄著憐憫的模塊正在被刪除;燼弦的混沌右眼突然被銀白覆蓋,左臉的序性紋路開始向右眼蔓延,要抹去所有暗影。
“他在自我掙扎!”燼弦忍著撕裂般的痛苦,看到議長混沌紋上的“燼”字斷劍正在顫動,“他的銀白半邊臉是仲裁者的‘完美指令’,混沌半邊臉是編織者的‘自我懷疑’——我們觸發了他的自我審判程序!”
如何破解?四人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