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千柔帶著十九個修羅衛(wèi)踏風而來,血玉棋子在她掌心流轉,棋子的紅光與暗紫云靄一觸,竟像油遇火般燃起熊熊血焰。“先機?”她冷笑一聲,血焰突然化作十九道血箭,直撲三教的陣腳,“一群抱著‘正道’牌坊的偽君子,也配談‘先機’?”
蕭長庚的春秋筆疾揮,墨蓮瞬間炸開,化作數(shù)百道墨線纏住血箭;慧能大師的念珠飛出,金光結成大網(wǎng),將血焰壓回;玄清子的七星陣銀光暴漲,硬生生將腥風逼退三尺。
“殷教主何必動怒。”蕭長庚的墨線仍在顫動,“焚天宮若愿歸順正道,共護棋盤,儒門可既往不咎。”
“歸順?”殷千柔笑得更冷,血玉棋子突然飛向半空,在暗紫云靄里炸開,化作個巨大的血眼,“蕭殿主,你敢不敢讓你的春秋筆照照自己的心?你想要的,是‘正道共掌’,還是‘儒門獨大’?”
血眼突然射出紅光,照在蕭長庚的青衫上,竟映出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與蕭長庚長得一模一樣,卻手持滴血的匕首,正刺向另一個倒地的儒衫人。
蕭長庚的臉色瞬間變了:“妖術惑眾!”春秋筆猛地刺向血眼,墨色光華爆漲,竟將血眼戳破個窟窿。
就在這時,聽潮閣的折扇聲突然從旁傳來。
蘇夜舟不知何時已站在塊斷碑上,折扇輕搖,扇面正對著混戰(zhàn)的幾方。“諸位打累了嗎?”他笑得云淡風輕,“其實不必爭,棋盤早就選好了‘第一子’的方向。”
眾人順著他扇面所指望去,只見暗紫云靄的最深處,有個小小的光點正在移動——那光點既不偏向三教,也不靠近焚天宮,反而朝著墟口外圍的斷云坡去了,也就是那些散修聚集的方向。
“不可能!”殷千柔的血玉棋子劇烈顫動,“凡夫俗子也配碰棋盤?”
蕭長庚的春秋筆也頓住了:“散修良莠不齊,若被奸邪之徒得手……”
“奸邪?”蘇夜舟折扇一收,指向蕭長庚青衫上未散的血影,“蕭殿主二十年前為爭文衡殿主之位,逼死親弟;殷教主的血玉棋子,是用三百童男童女的心頭血煉化;慧能大師的萬佛盞里,封著當年不肯皈依的魔教圣女;玄清子道長的七星陣,陣眼埋著你師兄的尸骨……”
他每說一句,就有一道光從扇尖射出,照在對應的人身上,逼出他們隱藏的秘密。
“誰又比誰干凈呢?”蘇夜舟的笑容里帶著寒意,“棋盤要的,或許不是‘干凈’,是‘真實’。”
話音未落,紅塵墟突然劇烈震動。
暗紫云靄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下方巨大的玄黑棋盤——棋盤終于完全顯形了!
縱橫交錯的棋盤線泛著淡淡的青光,線的交點處,星子般的光點正在明滅,十二枚青銅古字嵌在棋盤邊緣,此刻正齊齊亮起第一枚:“元”。
而在棋盤的最邊緣,靠近斷云坡的地方,有枚銹跡斑斑的青銅棋子正在緩緩升起,棋子的頂端,托著個小小的人影——正是那個啃干糧的青衫書生。
書生顯然也懵了,手里的半塊干糧掉在地上,他望著近在咫尺的巨大棋盤,又看了看遠處殺氣騰騰的各方勢力,突然撓了撓頭,撿起干糧塞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這……這棋盤,是木頭做的嗎?”
無人回答。
因為所有人都看到,棋盤的第一道青光,正順著青銅棋子,緩緩流進書生的體內。
三更的梆子聲,從遠方的城鎮(zhèn)傳來,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第一子,落了。
落在了最意想不到的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