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城外,敢為商會駐地。
總會派來支援的于泓,及后面派來的鋒銳境的武修長老和那位映照境的心相師長老,今日便要離開。
營地門口,屠戰帶著一眾管事恭敬相送。
兩位長老并無多言,只是對屠戰點了點頭,下一刻,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模糊起來,隨即化作兩道流光,一道赤紅如血,一道縹緲如煙,沖天而起,瞬息間便消失在蔚藍的天際盡頭。
引得下方無數伙計仰望,眼中充滿了敬畏與向往。
王進等十三名少年也已收拾好行囊,準備隨隊一同出發,前往雛鷹營。
然而,就在隊伍即將開拔之際,秦婉卻低著頭,一步步走到了文書文昌明先生面前。
她抬起頭,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掙扎后的堅定,眼眶微紅,聲音卻清晰:“文先生,我……我想好了。我不去雛鷹營了。”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文昌明面露詫異,溫和問道:“為何?可是家中有什么難處?或是這幾日受了驚嚇?”
秦婉搖了搖頭,淚水終于滑落,她卻倔強地沒有去擦。
“不是的。謝謝文先生關心。只是……只是這幾日的血腥殺戮,與我父親十年來教導我的救死扶傷、敬畏生命的理念,終究……終究無法相合。我昨夜想了一宿,我還是想回去,繼續跟著父親學習醫術,辨識藥材,將來……將來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大夫,照顧好家里的藥鋪,用我的手去救人,而不是……殺人。”
她的話語帶著少女的稚嫩,卻有一種經過深思熟慮的沉靜力量。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石柱、李順等人都詫異地看著她,眼神復雜。屠戰遠遠看著,沒有說話,目光深沉。
文昌明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惋惜,卻也有幾分理解。
他拍了拍秦婉瘦弱的肩膀:“人各有志,強求不得。治病救人,亦是壯我人族根基的大善之事。既然你已決定,那便去吧。我會將你的名字從名單上劃去。回去后,代我向你父親問好。”
秦婉用力地點了點頭,淚水流得更兇。
她轉過身,看著這些共同經歷生死、短短數日卻仿佛相識已久的隊友們,尤其是看向王進,哽咽著道:“進哥,柱子,小眼……大家……保重!”
少年少女們紛紛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著告別和祝福的話,氣氛一時有些傷感。
王進看著這個眼神清澈、最終選擇了另一條道路的女孩,心中并無輕視,反而有些敬佩。能在這種環境下清醒地認識自己,并堅持自己的道路,并非易事。
他點了點頭,鄭重道:“你也保重。以后若有機會來云川府,記得來找我們。”
最終,秦婉背著自己小小的行囊,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營地,走向了黑山城門的方向。她那略顯孤單的背影,與這邊即將遠行的隊伍,仿佛劃開了一道無形的界限。
自此,她的人生軌跡,與這十二名即將踏入雛鷹營的隊友,再難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