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濕冷的空氣里混雜著昨夜篝火的余燼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硝煙氣息。
村口的空地上,散落著些許未及清理的粥碗和柴灰,無聲訴說著昨夜的短暫歡慶。然而,此刻村中的氣氛卻凝重如鐵。
村民們幾乎全都擠在了簡陋的柵欄和土墻之后,人人面帶驚惶,緊張地向外張望。
孩童被婦人緊緊摟在懷里,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恐懼地聚焦在村外那一小隊人馬身上。
約三十騎,肅然列隊。
人馬皆靜,卻自有一股沙場帶來的凜然煞氣撲面而來。
隊伍前方,一面褪色卻依舊醒目的旗幟在晨風中微微舒展,上面赫然繡著一個斗大的、筆力遒勁的“闖”字!旗下,一員大將勒馬而立。
此人身材極其魁梧,宛若鐵塔,幾乎將胯下那匹神駿的黑馬都襯得小了一圈。滿臉虬髯,如同鋼針般根根戟張,豹頭環眼,目光開合間精光四射,銳利如鷹,仿佛能穿透人心。
他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皮甲,沾著風塵與些許暗沉污漬,腰間挎著一柄厚重的長刀,刀柄已被磨得光滑。
他只是靜靜站在那里,一股久經沙場、殺人如麻的悍將氣息便已壓得人喘不過氣。
正是李自成麾下第一猛將,權將軍——劉宗敏!
老村長在李秀寧的攙扶下,顫巍巍地推開柵欄門,上前幾步,深深作揖,聲音因恐懼而發顫:
“不…不知將軍大駕光臨,小老兒…有失遠迎…請將軍恕罪…”
劉宗敏的目光甚至沒有在村長身上過多停留,聲如洪鐘,徑直炸響在村子上空:
“呔!爾等聽著!俺乃闖王麾下大將劉宗敏!奉命追剿一股潰兵,路過此地!聽聞你們這窮疙瘩窩里,出了個甚子‘蘇仙師’?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昨夜還用地火雷劈了一伙雜碎?”
他環眼掃過破敗的村莊和驚恐的村民,語氣里充滿了粗豪的好奇,但也帶著明顯的不信與審視:
“叫他滾出來!俺老劉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真有這般通天的本事!”
村民們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轉向人群后方,那個正努力縮著身子、試圖降低存在感的身影。
蘇俊朗幾乎是被人群半推半搡地給弄到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