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零散的情報,如同散落的珠子,被送到了蘇俊朗的案頭。
他敏銳地察覺到其中的不尋常。
這絕非普通的土匪劫掠或地方豪強的自衛騷擾。
更令人不安的跡象,出現在混亂的流民隊伍中。
李秀寧帶著醫護隊在行軍間隙,為一些病倒的流民施藥救治時,憑借醫者細致的觀察力,發現了混入的細作。
一名自稱來自豫東、衣衫襤褸、滿面塵灰的“流民”前來討要治療腹瀉的草藥。
李秀寧為其把脈時,卻感覺對方脈搏沉穩有力,遠非饑寒交迫之人應有的虛浮。
她不動聲色地留意到,此人雖然刻意佝僂著背,但肩膀寬闊,肌肉結實。
更可疑的是,她遞過藥碗時,瞥見對方接碗的手掌——
皮膚粗糙,卻并非長期勞作形成的厚繭分布,而是更像長期握持兵器磨出的特定部位硬繭,且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干凈。
當李秀寧用略帶試探的北方口音詢問其家鄉具體風物時,對方回答得支支吾吾,口音顯得生硬而不自然,仿佛在刻意模仿。
李秀寧心中警鈴大作,正想示意旁邊的護衛上前盤問,那人卻仿佛察覺到了危險,猛地將藥碗一丟,身形一矮,如同泥鰍般迅速鉆入旁邊擁擠混亂的人流,幾個閃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奸細!”
李秀寧立刻將這一發現緊急告知了蘇俊朗。
蘇俊朗將各方匯集來的情報在腦中飛速整合、分析,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
側翼不明身份的健馬蹄印、戰術風格迥異的精銳騷擾騎兵、混入流民中身體強健、舉止可疑的細作……
這些線索指向一個共同的、令人心悸的結論。
他召來趙鐵柱和幾名核心助手,在臨時指揮帳中,指著簡陋的地圖,聲音低沉而肯定:
“情況已經很清楚了。
有不止一股勢力,正在像影子一樣,嚴密地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地圖上闖軍隊伍的側翼和后方,“除了明軍派出的夜不收,肯定還有‘他者’!
而且,從馬匹、戰術和人員特征來看,這股勢力,極有可能來自關外!”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腦海中瞬間閃過之前抓獲的那個后金細作的身影,以及那份關于“飛劍”、“符箓”的緊急軍報。
“尤其是從關外方向來的這些‘客人’,”他加重了語氣,帶著高度警惕,“他們絕非善意。
他們是來窺探虛實,尋找弱點的禿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