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內(nèi),蘇俊朗那番關(guān)于“根據(jù)地”、“生產(chǎn)”、“民心”的條分縷析,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雖激起漣漪,卻未能改變深水的流向。
帳內(nèi)一時陷入一種微妙的寂靜,質(zhì)疑與不屑的目光交織在蘇俊朗身上。
就在這沉悶的寂靜中,端坐于主位的李自成,忽然發(fā)出一陣洪亮而豪邁的大笑!
“哈哈哈!好!好!蘇軍師!”
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軀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幾步走到蘇俊朗面前,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蘇俊朗的肩膀上,拍得他一個趔趄,差點站立不穩(wěn)。
“讀書人!到底是讀書人!”
李自成笑聲不減,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幾分不以為然的寬容,
“想法就是多!什么擇地而據(jù),什么發(fā)展生產(chǎn),什么收攏民心…聽著是頭頭是道!可太麻煩!太慢!等你這套弄起來,黃花菜都涼了!”
他收住笑聲,目光掃過帳內(nèi)眾將,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草莽英雄特有的、直指核心的粗糲與自信:
“咱們這些弟兄,為啥死心塌地跟著俺李自成?不就是因為活不下去了嗎?!跟著俺,為啥?就因為跟著俺,就能‘吃他娘,穿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
他大手一揮,仿佛要將整個天下都囊括其中:
“官倉里有的是堆成山的糧食!地主老財家有的是白花花的銀子!
打下一個城,夠咱們吃用好久!何必自己苦哈哈地去種那幾畝薄田,看老天爺?shù)哪樕燥垼?/p>
等咱們聲勢大了,兵強馬壯,各處活不下去的窮苦百姓,自然都會‘開了大門迎闖王’!
到時候,這天下都是俺們的!還愁沒有根基?還愁沒有糧餉?!”
他頓了頓,目光炯炯,帶著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悍將的篤定:
“練兵?打幾場硬仗,見多了血,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自然就是好兵!
邊打邊練,才是最快的法子!蹲在家里練把式,練不出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