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裴家門前。
小廝們立馬圍上前,有人拿著墨狐皮大氅,有人抬著擋風的簾幕,還有人奉上了剛煮好的姜湯。
裴祐樘搖搖頭,拒絕了一切侍奉。
他步伐間帶著幾分病弱,只是身姿依舊挺拔俊逸,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清傲矜貴在。
小廝感嘆:“怪道秦家嫡女和霜蘭縣主都對大公子念念不忘呢。”
“念念不忘又如何?誰愿意嫁給一個……”不知能活多久的病秧子呢。
回了松柏院,小劉氏面帶擔憂地迎了上來:“祐樘,外頭風大,你何苦要走這一趟呢?!?/p>
裴祐樘回以一個溫和的笑:“讓母親擔心了?!?/p>
小劉氏忙為他披上了狐皮大氅,催促著丫鬟們進屋去關好窗牖,引著裴祐樘往內寢走去。
“章太醫已經等候你多時了?!?/p>
裴祐樘怔了怔,轉瞬又溫和地答道:“多謝母親?!?/p>
章太醫為他診了脈,說的還是那一通說倦了的話:“大公子是胎里帶來的弱癥,若仔細將養著,興許壽數還能再得個五年?!?/p>
小劉氏聽后淚如雨下:“五年?我們祐樘不過及冠,若只能再得五年,豈不是……”
滿室戚戚。
只有裴祐樘面色平靜無瀾,仿佛章太醫口中只能得五年壽命的人不是他一樣。
送走了章太醫,小劉氏將松柏院內的丫鬟小廝狠狠訓斥了一通,還讓嬤嬤們將屋內燒著的銀絲碳加多加滿,萬萬不能讓裴祐樘受了冷風。
府內的下人們都在感嘆,做繼母做到小劉氏這個份上,可比親娘還貼心。
旁人不知曉的是,小劉氏離開松柏院沒多久,裴祐樘就讓平安將緊閉的窗牖打開。
平安怕他著涼,他卻淡聲一笑:“那才是遂了他們的意?!?/p>
等平安支開些窗牖,微涼的夜風席卷著往裴祐樘身上撲,他才覺得心口那股憋悶窒息之感褪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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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裴祐樘起了個大早去給裴老太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