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岔路的信息回廊,環境果然變得更加詭譎。
信息流的“墻壁”流動不再平緩,而是變得時快時慢,不時凸起一個個不規則的“鼓包”或凹陷下去,如同平靜水面下的暗流涌動。流淌的記憶碎片也更加破碎、激烈,充滿了沖突、痛苦、不甘等負面情緒的回響。空氣中那股陳舊的“往生”氣息里,混雜進了一絲冰冷、精密、非人的“異物感”——正是影鴉活動留下的痕跡。
“這里的規則穩定性在下降。”葉凡低聲道,手鐲持續散發著微光,掃描著周圍環境,“影鴉的力量在侵蝕映射點的原生結構,他們布設的‘節點’或者‘病毒’擾亂了信息流的正常運轉。”
灰隼示意隊伍放慢速度,幾乎是一步步向前挪動。影綽的偵查范圍進一步壓縮,因為這里的陰影區域也變得不再“純粹”,時常被突然閃過的、帶著強烈情緒的記憶碎片光芒所照亮,或者被某種無形的“監控漣漪”掃過。
“前方五十米,回廊向右轉折。”影綽的聲音細若蚊蚋,“轉折處左側墻壁,有非自然‘信息淤積’,形成類似‘觀察口’的結構,內部檢測到微弱但持續的主動掃描波動。可能是影鴉的哨點或監控節點。”
有哨點!眾人心中一凜。
“能繞過去嗎?”灰隼問。
“回廊結構單一,轉折后似乎是更深的區域,目前未發現其他岔路。”影綽回應,“要么強攻拔掉這個點,要么嘗試在不觸發警報的情況下潛行通過。”
葉凡仔細觀察著手鐲反饋的信息:“掃描波動頻率固定,覆蓋范圍大約是以那個‘觀察口’為中心的扇形區域,覆蓋了我們前進的路徑。強度不高,更多是預警性質。如果我們在它掃描的間隙,用足夠快的速度、同時屏蔽自身信息特征,或許能沖過去。”
“屏蔽?”鐵砧皺眉,“我們的隱匿手段,在這種純信息規則環境下,效果會打折扣。影綽或許可以,我們幾個……”
葉凡看向手中的青銅手鐲和心燈之火。心燈之火具備純凈與契約特性,對規則有一定程度的干涉力;手鐲更是“墟鑰”,本身就有遮掩與混淆權限波動的能力。
“我可以嘗試用‘權柄’制造一個臨時的、小范圍的‘信息遮蔽場’,模擬周圍信息流的特征,將我們包裹起來。”葉凡斟酌著說道,“但范圍小,持續時間估計不會超過十息,而且需要我集中大部分心神維持,期間我幾乎無法分心他顧。”
“十息,足夠我們通過那個扇形掃描區了。”灰隼估算了一下距離,“問題是,如何把握掃描的間隙?以及,我們通過后,那個哨點會不會因為掃描到‘異常空白’而產生警報?”
“間隙可以觀察。”葉凡道,“至于‘異常空白’……或許我們可以給它一點‘別的東西’吸引注意力。”
他看向藤女:“藤女,有沒有那種能釋放特定、但不具威脅信息擾動的種子?比如模擬一小段常見的‘往生記憶碎片’波動?”
藤女略一思索,從懷中取出一個貼著特殊符箓的小玉盒,小心打開,里面是三顆灰撲撲、毫不起眼的種子:“‘幻憶苔’孢子,激活后能快速生長并散發隨機但符合‘往生’基調的精神信息微塵,持續時間短,范圍小,通常用來測試環境對精神信息的反應。應該能模擬出短暫的信息擾動。”
“很好。”葉凡點頭,“計劃如下:影綽先去轉折處附近陰影中潛伏,精確觀察掃描波動間隙。我們四人等信號。在間隙到來時,我開啟遮蔽場,我們一起快速通過。通過后,藤女在安全距離外,向哨點掃描區域的邊緣,投放一顆‘幻憶苔’孢子,制造一個輕微的信息擾動,吸引其注意力,掩護我們通過可能留下的細微痕跡。然后立刻離開,不做停留。”
計劃簡單而冒險,但似乎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影綽無聲地表示明白,氣息徹底消失在陰影中,向前方摸去。
剩下的四人緊貼著回廊一側,盡可能收斂氣息,耐心等待。周圍破碎的記憶畫面不斷閃爍,嘈雜的無聲之音沖擊著耳膜,時間仿佛被拉長。
約莫過了一盞茶功夫,影綽的信號終于傳來——不是聲音,而是葉凡手鐲感知到前方陰影處傳來一絲極其規律的、三次短促的規則擾動。
間隙到了!
“就是現在!”葉凡低喝一聲,毫不猶豫地催動心燈之火與青銅手鐲!
嗡——!